他没有想到,流民军只是一个诱饵,贼寇真正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艾万年不断催促延绥兵围杀流民军,听到远处的喊杀声,突然转头看去,只见一直精锐流寇竟然冲着中军杀去。
他脸色大变,连忙调派一司兵丁前去阻拦。
延绥兵先被派去围杀流民军,脚步刚刚站稳,又被调遣去护卫中军,惊慌之下,队形混乱,士气低落。
“弓箭射。”
高老实大喊一声,跟在后面的两百碎金军纷纷张弓搭箭,瞄准前方射箭。
这些都是跟着李毅南征北战,经历过无数战斗的精锐碎金军。
此刻爆发出巨大的战斗力。
箭矢飞射而出,落在乱糟糟围过来的官兵头上,立刻让众多官兵被射倒在地,一片大乱。
冲在最前列的碎金军以鸳鸯阵为阵型,杀进了官兵队形之中。
散乱的官兵阵型转眼间被撕裂,后面的人还没来得及冲上来支援,就被一阵箭雨笼罩,然后长枪、刀刃一起杀来,只听到周遭都是凄厉的惨叫声,许多官兵胆战心惊,忍不住后退自保。
碎金军的强大远远超出了官兵的认知。
他们虽然剿灭了许多贼寇,也和李毅交手,都是处于优势。
但是在碎金军这种精锐的军队面前,就明显不是对手,队形如同黄油碰到炽热的铁块般融化。
负责抵挡的延绥兵被杀伤一半,剩下的人根本无心恋战,四散奔逃。
洪承畴眼睁睁的看着高老实率领的碎金军越来越近,转头望向李毅所处的战场。
对于他来说,此战杀伤多少贼寇并不重要,甚至是否获胜也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要杀死李毅。
没有了李毅,这些贼寇就是乌合之众,早晚被灭。
但是有了李毅,洪承畴相信,这些人将会是大明朝的心腹大患。
可是让他失望的是,李毅虽然身披数创,但身边有着众多辅兵和正兵为他遮挡刀枪。
无论贺人龙率领的军队几次冲锋,都奈何不了李毅。
再看看近在咫尺的贼兵,洪承畴再也没有办法,只能选择撤退。
随着撤退的号角声响起,正在战斗的官兵纷纷惊醒。
无论是对付流民军的延绥兵,还是对付李毅的标营和边军,都是处于优势地位。
只需要在坚持下去,就能击败这些不要命的贼寇,为什么要退兵?
可是无论他们有再多的优势,中军若是被贼寇击败,洪承畴等一应官员要是遇害,杀死再多的贼寇都没有用。
随着中军撤退,其余官兵也纷纷摆脱战斗,开始撤退。
死伤惨重的义兵和流民军也没有追击。
或者说,他们已经没有了追击的能力。
延安城和清涧县的交界处,是一大片茫茫的丘陵山谷。
义兵和流民军汇合之后,立刻带着伤员,向这里转移。
一路上有太多重伤兵挺不住,等进入山谷,已经没有了呼吸。
在一处简陋的房屋里,李毅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破旧的茅草屋顶。
他刚刚想起身,就感觉身上传来剧痛,不由倒吸一口气。
缓缓直起身来,李毅掀开衣衫,能够看到胸口,小腹被包扎的伤口。
这些伤口被缝合的又快又密,只要不发炎,好好将养几天就好了。
听到声响,外面有人进来。
李过看到李毅醒过来,欣喜道:“师父,你醒了。”
李毅点点头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城东南五十里外,师父你放心好了,我们已经摆脱了官兵。”
听到已经安全了,李毅原本紧蹦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他靠在床头,问道:“这次我军死伤多少人,可算出来了?”
听闻此言,李过面色低沉,不愿说话。
“可有三成死伤?”
李过叹了口气,低声道:“师父,弟兄们死伤过半。”
李毅也知道此次连番经历死战,义兵一定损失惨重。
可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死伤过半。
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大浪淘沙,真正信奉天下大同,忠心自己,敢于死战的精锐。
如今却葬送在冰冷无情的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