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无弹可投,对方停止投弹,枪声也渐渐稀疏。十一时左右红枪会停止进攻,却不离开,远远的散在外围。
孙武仁安排人员轮流警戒,其他人员休息。
没有了枪声,躲起来的刘家人员这才出来看情况。孙武仁向他们要了一条被单裹了莫光义,放在阴凉处,一领草席盖了。
其他人员基本无伤,唯独孙武仁血满背部,清点了一下,大大小小的伤口竟达十八处之多,孙武仁疼的直皱眉,直看的孙承贵眼中泪水流个不断。
见孙武仁这个模样,刘家人让出堂屋西间,让他在床上休息。
等这些事情处理完了,才有人说真饿。
早饭都没吃,要说不饿才怪。
由于天气炎热,怕煎饼霉变,刘家人把它们挂在绳上晾着,已是干干的。大家取下来自刘家又借了碗,自水缸中舀了水,干煎饼就着水,马马虎虎吃了一些。
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孙武仁正趴在床上,陡然间听到嘭嘭声响,孙武仁一惊,自床上立起身来,大喝道:“谁?干什么的?”
只听得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承贝叔吧?那些贼种正搬桌子搬梯子要在西面爬墙啦!大叔快快准备。”
孙武仁一怔,原来递话的是西邻居郭虎的妻子。
孙武仁的一声大喝早已惊了众人,忙得跑过来看。
孙武仁急道:“快!西墙!他们要爬西墙!子弹抓紧上膛!对准西墙!”
没多时墙上露出三十多个人头,没等下令,各种枪一齐开火,红枪会徒的头比乌龟缩的还快,以后再也不敢露头了。
这一轮较量红枪会徒没占便宜,此后便又静寂。
孙武仁又回到屋内休息。约三时左右,听到有人上房,接着传来拆屋的声音。
孙武仁急忙招来几个人,用步枪一齐向上射击,旋即屋顶起火。外边的会匪大喊:“上啊!攻啊!攻进去夺机枪!谁夺是谁的!”
孙武仁闻声颇熟,不由得眉头一皱:“承贵,到外边大声问问,问他谢笑良来了没有,如果来了,叫他带着他的人抓紧滚蛋,告诉他,孙武仁不想杀六区的人,叫他快滚!”
孙承贵闻言一愣,旋即说道:“哥,你糊涂!这都打到什么时候了?早为什么没想问?这个时候问,他以为你怕了他,以后你还怎么见人?不说别的,就是别的人也会以为咱没子弹了。问不得!只有打!一点一滴的情况都不能让敌人摸去。”
孙武仁闻言心道有理,这个时候怎么就犯起糊涂来了?而孙承贵的另外一句话也让的心揪起来:子弹!子弹是个大问题!
他们身在院内,子弹是打一发便少一发,打到这个时候,子弹的确不多了,这一点孙武仁是心知肚明的。一想到这儿,愁云就布满了脸。可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孙武仁转念之间已想到另外一条路。
刘家!刘家炮楼大院,护院人员平时守着院,要枪有枪,要弹有弹,孙武仁对此自然清楚的很,用刘家的枪弹就是支撑到天黑那也绝对不是问题。只要到了天黑,凭他多少红枪会徒也挡不住这几个人。管不了那么多了,紧要时候就得从他刘家下手了。
想到此处,孙武仁的心登时宽松起来,不由得抬头望天。这一看可不要紧,心头登时一阵狂喜。
原来那西南方向黑云滚滚,铺天盖天而来。黑云未到,狂风早起,那风果然好风,只吹得树摇摇欲折腰,屋颤颤欲揭顶,人晃晃难立足,尘沙到处,眼眯眯不睁。风击乱物,其声嘶嘶,尖锐难听。什么枪声、喊声都没在这风声之中。
转瞬间那黑云早到当顶,电闪过后一声闷雷,雨势如泼,雨也是好雨,铺天盖地,恰就欲填满了这宇宙洪荒一般,只管如倾盆般倒起。这般狂风豪雨,任凭他何等英雄好汉在空旷处也立不得足,驻留不得。
刘家屋宇已被火所毁,刘家人自火势初起便早涌入炮楼之内。这一干十余人,实已无处避雨,孙武仁一声令下,诸人翻过墙头,通过一片开阔地,来到东邻的过道内避雨。开开东邻的大门一看,那些红枪会徒早已逃之夭夭。
孙武仁一眼扫过,早见斜对过的车屋里还有十几个会徒,当即摸起机枪想打上一梭子,转念一想,他们都是被骗来的无辜青年,何苦要他们性命?当即把机枪晃了两晃大喝一声:“滚!”
这般风雨之声也不知他们听未听得见,可是机枪这要人命的玩意他们还都认得,早拔腿出屋,一窝蜂似的跑了。
这一翻风雨恰似就是为了解这帮好汉之危而生,没多久雨过天晴,红枪会徒全无踪影。
吴贞全在此一役之中受伤不轻,流血不少,凭着一股精神气本来勉力支撑着,此时危险一除,整个人便如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来,难以行走。
郝传功体力较为强壮而且没有受伤,当即背起吴贞全,一干人撤往郝楼。孙武仁背上本就伤痕累累,经此雨水一击,伤势加剧,疼得更加厉害。
还未入庄,早见一拨人持枪立在村外的打麦场上,众人正惊之时,孙武仁咬着牙挤出一句话:“不怕,孙茂渠!”
孙茂渠早迎上来,略一寒喧,孙武仁就近把他领到苗玉华的客厅里,孙茂渠看了看孙武仁的伤势,孙武仁把战斗过程简略说了说。
孙茂渠恨声道:“大叔,今天这事都怪我,幸好你今天只是受了点伤,如果你今天真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后半生都过不去了。”
孙武仁惊道:“这话从何说起?”
孙茂渠:“大叔,你不知道,是我放走了王夏洪,这才让你腹背受敌。”
孙武仁更惊:“你放走了王夏洪?”
孙茂渠顿足道:“这事吧,如今看来是我坑了你,我哪里想得到能发生这样的事,不知道这内里情况的还以为我是有意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