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武仁惊疑道:“不是这个,那又是什么?”
纪十化:“凭我们整个县委对你的了解,凭你自己这一生的所作所为,凭你是运河岸边一条好汉,凭你的血是热的。”
只这几句话,直让孙武仁气血翻滚不已,凝视纪十化,久久不语。
孙武仁:“纪书记,我想好好看看《论持久战》,你那儿有没有?”
纪十化:“这个不成问题。另外,咱们的这个营的名称我也想好了,就叫抗敌自卫总团特务营。明天我要招开县委会议,在会上把这个事情正式定下来,并且做好进一步的规划。”
孙武仁:“好,明天我就让人把区公所重新整理一下,以后的各种会议就可以在这儿开了,在这峄县六区要说安全的地方,首选还得说是我这儿。”
纪十化:“好,我也正有此意。那整个县委可就搬过来了。此后的工作我再也不需遮遮掩掩了,我们可以大张旗鼓的展开并宣扬。”
孙武仁:“全搬过来。此外咱们还要竖起什么样的旗子,告诉我,明天我就让人去做。”
纪十化:“有一件事,差点忘了,咱们这个特务营,名义上隶属于峄县自卫团,但实则上是直接隶属于我 党 领 导,如今是国共合作,就连我原军不也被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了吗?这一点必须明白。团长是峄县七里店的刘永斗,这个人当过律师,你可能不认识。”
孙武仁失声道:“谁?刘永斗?”
纪十化:“怎么,你们认识?”
孙武仁:“认识!岂止认识,我们可是老对手了,没想到今天竟然站在一条线上了。”
纪十化:“老对手?怎么一回事?”
孙武仁:“我和他打了好几年官司呢,当时他和傅庄王峰庵是一路的。当时我控告他们‘揽讼诈财’呢,寻常人又岂能‘揽讼诈财’,也只有律师这一类人了。”
纪十化点点头:“我怎么说呢,今晚我叫刘野天一块过来他不愿意来,原来有这一档子事。”
孙武仁:“刘野天?你是说刘永斗的儿子。”
纪十化:“不错。刘野天目前也是咱们县委的委员呢。这样一来……,你……,你心里……”
孙武仁:“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我孙承贝放得下。”
纪十化大喜:“好,拿得起,放得下,这才是男儿本色。如今刘永斗也是咱们的统一战线上的人,你能放得下,甚好甚好。”
孙武仁点头未语。
纪十化突然笑道:“你的事啊,我只是知道一些皮毛,今晚咱们就……”
孙武仁闻言大笑:“我的纪书记,我的纪十化同志,这下半夜我就仔细讲给你听,你放心。不过,有一件事,也得你说给我听。”
纪十化:“哦?知道了,知道了,没问题,我的事自然也会说给你听,我此前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后来又在中央党校接受培训,再到后来就到了这儿,我个人的经历,但凡不是组织上要求必须保密的,一切的一切都说给你听,绝不相瞒。”
孙武仁肃然道:“不是,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
纪十化有些懵了:“不是,那又是什么?”
孙武仁:“咱们党的纲领、政策、章程,我知道的还很少,你是不是该……”
纪十化立时大喜:“原来是这个,应当,应当,这是我份内之事,我党一个特务营的营长对我党的纲领、章程不知道那又怎么行呢?我自然会一一说给你听,今夜当不负这炉碳火!”
说罢,这两个相对哈哈大笑。
在这两个的笑声前后,运河南岸,这峄县六区的抗日局面已然是两个天地。
正是:
平波缓缓运河长,峄县儿男动四方。
好汉山东思报效,英雄豫北笑相帮。
一谈解惑舒胸臆,几言拨云定向方。
山河灭倭烽火漾,腥风血雨寇仓惶。
纪十化笑道:“孙营长,是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孙武仁:“还是我先说吧,也算是向组织汇报了。不过,你可别嫌我啰嗦。”
纪十化:“怎么会呢?我正要听这细处,否则漫漫长夜如何度过?”
孙武仁:“我的祖籍地是峄县五区的道庄,就在运河北不远处。曾祖父处于乾嘉时期,有土地三千多亩,后来历经战乱,天灾人祸,到我祖父肇洪时,地几乎卖光。祖父三十八岁去世时,我父亲葆英仅三岁,随继祖母孔氏投奔运河南郝楼的一个亲戚贺先庆,变卖道庄的宅基场园,买了不到三十亩地。我父亲成人后,尝尽人间的艰辛炎凉,一面耕种自家的土地,一面出外打短工,农闲便到运河沿岸当纤夫,苦心经营几十年又买了二十多亩地,终因劳累过度他老人家在我十一岁的那年过早地离开了人世,时年五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