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匪缘

褚思鹏随着那人目光向自己身后看去,只见左侧不远处的山坡上探出两个身形来。

那人对着二人摆手示意。那二人见了,各自一伸手,从坡上草从中分别又拉出一个人来,双手俱各背在身后,口中为物所堵。走到近前才见二人口中实是青草,面上有些血痕,身上有些泥土,后面两个推押的面上也微有伤迹,一人手提缨枪,缨红刺目,另一人身背一口单刀。

身边那人喝道:“把这个也绑了。”那二人闻言便欲向前。

褚思鹏大怒:“谁敢!为何绑我!”

那人道:“魏匪一流,为何不能绑!”

褚思鹏道:“既是魏匪一流,如何轮得到你来绑!谢老二眼瞎了不成!”

此语一出,三人立时为之一震。

那人瞪着褚思鹏,面上慢慢有些缓和:“谢老二眼瞎不瞎我不知道,只怕你连谢老二的面都见不得一面。不过,他手下那帮徒弟,那可就不好说了。”

褚思鹏道:“这话有些儿味道。谢笑良!江湖高人!他只想着如何拒匪,又哪有时间见我这等江湖末流,褚某没那个福气。”

那人道:“这就对了,还说什么,那就跟陈某人到黄丘走一趟吧。”

褚思鹏讶然道:“你不姓刘!”

那人哼一声道:“我早跟你说过了,我说过我姓刘吗!”

持枪背刀二人便欲上前来绑,那人摆了摆手:“不绑也可以,不过这一趟你是非走不可的,不过路上须得老实些,否则老子的刀枪可不长眼。”说着话,撩起衣摆,闪了一闪,腰间似有短刀。

褚思鹏叹了口气:“看来不跟着你去是不行了。那我就再回一趟黄丘山套。我可是个要饭的,走到哪儿不是吃饭?这不动口就能吃上饭的事可不多见。我在这里先行谢过。”说着话抱拳当胸,拱了拱手。

姓陈的听他话不饶人,横声道:“吃不吃得上饭,那要看谢老二的了,与老子有何关系!”

褚思鹏见他说话冲得紧,当即闭口不语。

一路上褚思鹏有时与姓陈的搭个话,想套弄点情况,那人也是爱理不理,当即断了念想,不再费口舌。

回到黄丘山套,姓陈的自去找谢笑良,把这五人只撇在谢庄村外一个屋山头处。

山套中人见褚思鹏复回,且是如此模样,便问缘故。

褚思鹏只得无奈的答:他们只当我是魏瘤子一伙的,我也没办法。不论谁问,褚思鹏只这一句。在与村人的对答中也得知,那姓陈的名唤陈永廷,贾汪红枪会的人。红枪会的头目王夏洪指令之下,陈永廷与谢笑良已经有过多次接触。

良久,有两人过来,一人带着红枪会那两个自去他处。一人嘻笑着对褚思鹏道:“褚先生,红枪会的陈永廷说这两个捆着的是魏瘤子的人是毫无疑问的了。他又怀疑你是魏瘤子的探子,红枪会也是为了我们好,最近几日魏瘤子不断派人打探山套,这也是实情。没办法,师傅也说了只能暂时委曲你一下,还请谅解。”

事已至此,褚思鹏只得点头道:“好说,好说。”

那人道:“我叫赵武晋,赵围子村的,听先生说过书。还请先生帮我带着他们两个一起走。”

褚思鹏见这赵武晋二十四五岁年纪,与自己也是相当,却一口一个先生的喊,不由得顿生好感。

赵武晋推搡着那两个,褚思鹏很识趣的走在赵武晋前面。

在赵武晋指点之下一路北去,擦过丁庄、蒋庄、羊蹄子山,在羊蹄子山后二里路左右有一村庄,名唤郑庄。褚思鹏知道再向北十余里路便到了涧头集,不由心生疑惑,为何要到此等去处。

赵武晋直把这三人带入郑庄一个大院之中,送进一间空屋,显然他对此处相当熟悉。内里只有一些干柴草,码放整齐,原来是柴草房,房内柴草以备阴雨天气使用。

赵武晋嘻笑道:“还要委曲先生一下。这里住的是我的一个亲戚。先生暂时在这呆几天。魏瘤子的人还来不到这儿,这儿安全。”

褚思鹏见人家说话客气,无奈之下也只得说:“好说,好说。”说着话把背的破鼓取下来,放在屋之一角。

赵武晋道:“先生,这两个可是真正的匪徒,这绳索可最好不要解,只怕对先生不利。”

褚思鹏正欲说话,却见那赵武晋面带微笑,转身出去,随手把门带上,室内立时暗下来。随即听得门上响动。褚思鹏心道不好,这门上了锁,我也就成了真正的土匪了。伸手拉门,果然拉不开,显然已是在外挂上了。

外面有人语声,那赵武晋自与人去说话。

褚思鹏叹了口气,扯了把干草,自去地上坐了,背靠着墙,仰头看着屋顶盘算几日来发生的事情。

却听得那二人嗯嗯不断,只见那两个撅着个嘴,头部乱晃,褚思鹏一见,不由得笑了,显然那二人是想要他把口中的青草给除了。

褚思鹏想了想,立起身来,抬手把堵口青草给薅了下来。那二人大口吸气,不待呼吸匀称就开口大骂,把陈永廷祖宗十八代几乎骂了个遍。

褚思鹏听他两个又吼又骂的,聒的难受,弯腰把青草捡起来,作势欲堵。那两个见了,情知不妙,忙的各各收了口。

褚思鹏见了才道:“这才像话,你两个怎么如此不通情理。”

其中一个道:“是我们两个错了,褚……褚哥莫怪,谢谢褚哥,褚哥,你好人做到底,麻烦把这绳给解了。”

褚思鹏见他两个比自己年龄还大,褚哥褚哥的乱喊,只为了解下绳索。当即冷笑道:“不解绳子喊哥,解了绳子你喊什么?”

那人闻言一怔,立时明白,当即笑了:“哥,你就是哥,解了绳子你还是哥。”

褚思鹏道:“哥!我是不想当,你别把我吃了就行。”

那人道:“哪能呢!”

褚思鹏道:“怎么称呼,哪里人氏?”

那人想了想道:“你喊我小马就是了,这个姓王,你喊他小王就是了。哪里人氏?褚哥,这个就别说了,丢人哪。”

褚思鹏笑了笑:“我可不敢和你们称兄道弟,外面的听见了,还真以为我们是一伙的呢。”

小马道:“那是,那是,我们就喊你褚先生。”

褚思鹏见此人转舵很快,看来是个经过事的,便道:“怎么做这等营生?”

小马见问,略犹豫了一下:“谁想呢?几辈子都抬不起头的事!还不是为了一口饭。”

褚思鹏:“吃饭的法子很多。”

小马:“哪像你,褚先生,有着一门手艺。我们什么都不会,地也没有,种地都找不着门。前两年下过井,在你们峄县的中兴煤矿也干过,塌方,差点没死里头,不敢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