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看似文雅,这一声喝却是宏亮之极,此时围观的人已是不少,见王三台带人,正自小声嘈嘈,这一声喝,立时让场上静下来。
王三台冷冷地瞭了一下周围:“怎么,请你去一块打倭鬼子,你还不愿意?要我看哪,你只怕也不是什么正经人,说不定你就是倭鬼子派来的密探,专来打探军情,你说是不是?”
朱先生仰颈向天朗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倭鬼子的密探?打探军情?倭鬼子的密探不去秘密打探,却在这闹市中与你谈古论今?打探军情?你这小小乡村,也不过数十或百余个乡丁,最多也是百余杆枪,就这个还要来打探?纵然是打探军情,有着徐州这个数省通衢之地可供打探也轮不到这个乡野地方。都说王三台在苏鲁交界处也算是个人物……呵可……让我看……”
朱先生说着笑着,同时把个头摇的像个拨浪鼓,同时闭口不语。
这最后一句话,听在王三台耳里,却直是扎在心上。不只是他王三台,这里围观的人等哪个不明白这后半句话,说好听,那就是“不过如此”,说难听点,“就是个草包”。
王三台本对这朱先生颇有几分好感,打心里还真是想结交结交,看模样是个走过南闯过北的,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这兵慌马乱的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提供点见闻,开阔一下自己的思路,断断全国大势,于自己可只有利而无害。只是自己把话说的不够到位,以致这些个乡丁理解得差了,弄得倒像是自己要他们把这两个当作人犯押走。他一听乡丁拉枪栓,听那话的口气,知道坏事了。果然,朱先生不买这个账,立时这不满的话就过来了。不过就这几句话也让王三台对朱先生的好感登时如风拂薄云,顷刻间那是四散得干净。王三台心里话,凭你是谁,在这两省四县交界的荒野乡镇要想得了好去,也是难上加难。
当下王三台强压了一口气,缓缓地道:“那,你就说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耍弄唇舌是没用的。”
朱先生勿自笑着:“到底什么人?呵呵,问得好啊,告诉你,我是中国人,是炎黄子孙,是真心想打倭鬼子的炎黄子孙!倒是你,王——三——台!”
说到后来,朱先生竟然是一字一顿的大声直喝其名。
“你口口声声打倭鬼子,哼哼,我只怕……我只怕,倭鬼子来时,第一个跑的便是你;我只怕,你为了保你自己的家业与倭鬼子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做那千古罪人……”朱先生一句句吐出,当真是铿锵有力,大有气壮山河之势。
王三台听他如此直呼己名,立时怒上心头,再也压控不住,只见他红面赤脖,扯嗓吼道:“姓朱的,你听好了,我王三台只知保家卫国,纵然以身相殉,也毫不含糊,绝不做那千古罪人,轩辕老祖为证!”
“好!”,朱先生大声称赞:“王三台,我就要你这句话!各位父老乡亲可听好了!王三台,他自己可说了,自己纵然以身殉国,也绝不投敌,否则祖宗不恕!”
王三台怒道:“姓朱的,你把我王三台看成什么人,你也没必要在这儿鼓弄唇舌,先把你自己的事儿说清楚吧,带走!”
随着王三台这句话,乡丁们在朱先生后背猛推一把,口里喝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