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不能说没有可能,而应该说很有可能,运河支队在察知倭鬼子出动扫荡的情况下,明知韩庄镇空虚,因此借助夜色进行攻击,这是完全可能的。
想到这些又令孙奇仙心中又有些高兴起来,直盼望运河支队把整个韩庄镇据点给端了,也给峄县支队出一口恶气。
可是孙奇仙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心:可别是运河支队正在攻打韩庄镇据点时,撤退的倭鬼子们正好把他们反包围了,倭鬼子内外夹攻,运河支队的境况可就不妙了。
然而更令孙奇仙奇怪的是,这持续的枪声,竟然持续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枪声方停。
这种情况更令孙奇仙担心,难道真是运河支队成员被倭鬼子给包围了?
这种担心其实随着夜间枪声的持续,在孙奇仙心中是愈来愈强烈。
一夜激战,运河支队内无弹药自给,外无救兵相援,天色一亮,更无夜色相助,那么全军覆没的可能性极大。
天初亮孙奇仙立刻派人出去打探消息。
午后打探消息的人员回来报告,说昨天袭击峄县支队的日军在回撤时,在撤到离韩庄据点四里左右的常埠桥村时遭到运河支队的伏击,日军损伤较为惨重,死亡人数至少在百名开外。据说还有一个指挥官受伤极重。
孙奇仙听到报告自然大喜之极。
这真是应了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日军大队人马本来是扫荡抱犊崮山区之八路主力,却突然分兵袭击在山外休整的运河支队直属大队。打了峄县支队直属大队一个措手不及,损伤惨重,若不是峄县支队二大队及时出手相援,真有可能全军覆没。
日军本来算是带着胜利的喜悦回撤,而且是等着邀功的,谁能想到竟然遭到伏击?
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伏击的地方竟然是离韩庄据点四里之遥的常埠桥村,兵行至此,谁还有防备之心?
选择此地伏击,其胆识果然过人,其谋略果然令人难及。
孙奇仙愈想愈是心折,愈想愈是佩服:“我孙景协,可真真的不如啊!”佩服之余,心中又有些失落:自己有心救援,但是在救援方法和措施上还有不足之处,以致许多战士在此一战中阵亡,而且还包括自己一向佩服和依赖的族兄孙白聪。
一想到族兄孙白聪,心情更加低落,可是一想到另外一个族兄孙白洪,这种低落的心情又有些舒缓,毕竟这次伏击日军的运河支队是孙白洪领导下的队伍。
其实孙奇仙已然是牛山孙氏族人“景”字辈中杰出的人物了,只是与孙白聪和孙白洪相比逊色不少,可这应当说是很正常的事。主要的原因之一便是年龄和阅历。
时年孙白聪四十三岁,孙白洪四十岁,而孙奇仙仅二十五岁。
孙奇仙的父亲在旧政权中曾任阴平社社长,后又任峄县第四区联庄会会长。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的孙奇仙却有着同情穷苦人家的一面,这主要是受他母亲的影响,他母亲性情较为善良,经常周济穷人。
二十二岁时毕业于枣庄镇中兴职业中学,孙奇仙最要好的同学叫张洪仪,是中共地下党员,于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介绍他入党。此后受张洪仪与何一萍派遣在其父亲孙云明身边工作。孙白聪的许多计划和谋略能够得以实现,很多情况下是仰仗这个族弟的特殊身份。
民国二十八年九、十月份,峄县四区分区委成立,朱奇民担任书记,孙奇仙担任了区长一职,在统战和抗日民主政权建立方面做了大量工作。此后十一月份把孙云明推入共产党阵营,孙奇仙功不可没。
于是国民党的五十支队第三梯队成了共产党的峄县支队第二大队。民主政府县长潘振武任支队长,县委书记纪十化兼任支队政委,孙云明便成了副支队长。
此次西邵楼之战之后数日,孙奇仙才得到具体信息。
在孙奇仙与日军苦战之时,在西邵楼正南约五十里、运河南岸边上的平山子村一带正活动着一支队伍,正是运河支队的一大队,大队长邵滋伸。
在探知日军在运北扫荡的情报之后,运河支队支队长孙白洪、政委朱木石、副支队长邵涧幽、参谋长胡泰员、政治处主任文系净等支队领导立即召开会议,在讨论之后一致认为:日军扫荡之后,必回到最近的据点,而最近的据点能容纳大队人马的仅有韩庄。若能于其回去的路上设下一支伏兵,打其个出其不意,则必有奇效。
这个任务自然落到身在平山子一带活动的邵滋伸身上。
邵滋伸是峄县四区李店村人,于平山子正北的运河之北地区极为熟悉。在与手下干部商讨之后,认为设在常埠桥村较为合适。
会上也有人认为常埠桥离韩庄镇日军据点仅四里,于此处设伏,搞不好有前后受到夹击的危险。
对这个问题,会上也着重进行了讨论,讨论后认为,伏击能否成功取决于两点:一,做好信息封锁工作是伏击能否成功的关键。只要做好了这一工作,便是成功了一半;二,还要取决于日军回撤的时间,如若回撤时间过早,天光过亮,则支队难免有腹背受敌之险,如若于黄昏或更晚时间回撤,则韩庄驻守的少部分日军必不敢外出夜战,以防失了大本营,那时功不抵过。如达成以上两点,则在常埠桥设伏将有奇效:眼看着就可回到据点,此时心情最为松懈,出奇兵攻之,敌必大乱,更加上夜色掩护,必可大败之。而问题是,日军是大队人马外出扫荡,过早回据点的可能性极小。
最后,还是决定在常埠桥设伏。大队长邵滋伸和一中队长华金起及三中队长丁桂雄带着第一大队第一、三两个中队悄悄北渡运河,黄昏前进入常埠桥村,严密封锁消息,同时把人马伏在村外树林一部,伏于村内一部。
果如邵滋伸等人所料,日军毫无防备,指挥官骑着高头大马,部队以一字长蛇阵前行。
当运河支队开火之时,黑暗之中敌大乱,东跑西窜,互相践踏。日军反应也很快,不断施放照明弹,以图反扑。但已失地利,只有挨打的份,甚至自己打自己。直折腾了一夜。而天空放亮之时,运河支队一大队早已南渡运河。
此次伏击,日军死亡人数过百,包括指挥官副联队长广田中佐,而运河支队无一伤亡。
广田中佐本是此次扫荡抱犊崮的总指挥,不成想本来是到运北来袭击的,反被袭击了,受了重伤,急被以火车运往徐州治疗,伤势过重,于火车上便即亡命。
在不伤一兵一卒的情况下,仅用了少量的弹药就认日军损失惨重,这对运河支队是一个极大的鼓舞,从上到下都意识到:训练有素的日本正规军也不过如此。
此战之后,鼓舞之下,运河支队便开始谋划新的战斗。
南许阳村,运河支队部,运河支队几位主要领导都集中地图前。
支队长孙白洪指着地图说道:“这几天一直在琢磨下一个作战,这个地方,我看有打的价值,大家看看以为如何。”
大家看时,见他所指的地方正是利国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