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租子便宜呀!虽然是个有学问的人家,但家里遭了难,也成了苦人。”
“唉,这年头,好端端的体面人家,光景也是说不成就不成了……”
苏明珰走得再慢也逐渐拉开距离了,因此后面的话听不清,不过她对新邻居已经萌生了敬意,她自己读书不好,所以对学问人有种独特的向往。
想到读书,她也是悔不当初,小时候,父亲让她读书,她全无兴趣,只喜欢到柜上看大人算账做生意,认为识的字只要能看懂账簿不至于在生意场上被骗就够用了。来到北平后,也是想到学堂女娃多,潜在顾客多,才假模假式去清心女中上课了。直到一位女先生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她对学问的看法……
明珰至今都记得初次见到那位老师的情形。相比老家那些古板教条的先生们,这位老师给她的感觉是惊艳的、华彩的,她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女子不靠衣装衬托就能散发出清雅矜贵的气质,那一刻,明珰悟了,也自惭形秽……
从当铺换了棉袍回到吉市口胡同,时辰已是七点半,她走得很急,想着赶快把棉袍送回去好去学堂,没留神在大门口与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彼此都愣住了。
“苏明珰?”
“西门老师?”
俩人同时出口,苏明珰立刻就意识到,原来,那位让她顿悟、引起她对学问人无限敬意的西门老师就是刚才老妈子们议论的那位新租客家的女儿。
“明珰,你也住这里吗?”
苏明珰欣喜地点头,“西门老师,您为啥跟女中辞工了呀,这些天不见您来上课,我好难过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