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搞不死男人,还搞不死女人吗?”
尤佳妍依然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她说:“那如果后面没有其他的宋徽欣站出来,她不就白死了吗?”
方平瑞鹰隼般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几个来回,肩膀又松垮下去,继续笑眯眯地说道:“你胆子还挺大,几次宣传游行搞得明年竞选议员的备选人演讲时的稿子也修改调整了,我看你还转发那些演讲时矛头指向现有生育政策的片段来造势,有几条比官方网站热度还要高。现在为了要争取女性的选票,参选人多多少少都在演讲时需要提及相关福利政策。我看你评论底下也有威胁恐吓你的人,不怕啊?”
尤佳妍耸耸肩:“怕的,不过我后来一想,与其跑到天涯海角东躲西藏,不如让那群人死的比我早,这样就可以安安心心睡觉了。”
方平瑞蓦地笑出了声,他把簪子和立项书一同收下,说知道了。
尤佳妍看到老爷子点了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要动政策根基,除了让自己人竞选成功加重议会中己方投票天平,也可以在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新领导换换新思路”,拿着“云中寄养”把当前子宫闲置税这种糟污先剔除了。
说完正事,方平瑞又闲闲拉扯了几句,气氛一松,果然聊着聊着他就开始讲自己引以为傲的子女。
他带着尤佳妍去他的书房,一张张拿出照片来回忆往事,照片里大多都是方衡逸和方观言,不过他都略过了,只停在少得可怜的几张方淮序的照片上,取出来,给她看。
尤佳妍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看过去,照片里的方淮序每一张都没有站在照片中央,若不是他实在生的俊俏,有几张看起来仿佛他才是误入镜头的路人,主角并不是他。
“我亏欠小序太多,所以看见他带你来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这句话的意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尤佳妍静了两秒,沉着地翻到下一张照片。
“他小的时候想养一只金毛,因为他住的阁楼里窗户被木条封住,只能从夹缝里看到狭窄的一角,对面养了一只金毛。”
“他小的时候还写日记,像女孩子一样用不同颜色的彩笔涂得五颜六色的,画了很多金黄色的小狗,后来我才知道邻居的那只金毛生了一窝,他其实很想要一只,不过他被关在阁楼里,而小狗可以自由自在地跑出院子,再带着一身泥巴回家。”
“想要养的小狗得不到,后来邻居都送人了,他就趴在窗户边看小狗一只一只变少,最后除了日记本里,就再也没有小金毛了。”
“后来呢,在福利院了吧,那是个半盈利性的福利院,有志愿者捐赠书籍,那个时候捐书重点在于数量,所以什么五花八门的都有,大学里专业课的书也会流经二手市场最后到这里。他小的时候跟人接触得少,话也少,就天天一个人翻书看,护理部主任看他看到最后天天看什么Metasploit渗透测试、xss跨站脚本,就逗他说他要是能吸引更多的志愿者来照顾‘生意’,就把自己办公室那台电脑送给他。”
“诶,本来看他成天自闭的样子,听完这话还真的开始努力了,他长得好,一有人来就帮人家端茶倒水的,乖巧地冲人笑;大学生志愿活动来做什么糕点点心他是学的最快的那个,离开的时候还给每个人都做了小蛋糕,跟别人约定一定要多来这里看看小朋友们;后来公益广告拍摄的时候还拉他去出镜了,我本来已经失去了他的联系,还是我身边的人关注到了广告告诉我的。”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早已拿到了电脑并被人领养了,中间还转了一次手,最后是在教堂那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跟人在打架,嚯,打得最凶,其实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他为什么打架,我想着无非就是‘学坏了’,那种环境,没什么人管他,就打架斗殴的什么都来……后来才知道是那几个人看他不怎么说话,觉得好拿捏,偷偷把他电脑拿出去卖了换成烟了。”
方平瑞长长的叹了口气,书房里窗几明亮,眺望出去只能看到长廊的一角,檐下挂着一只鸟笼,里面有一只棕榈鹦鹉在叽叽喳喳,来时尤佳妍看到了它长长的喙和脸颊旁红色的羽毛,扑腾时会带着整个笼子都摇摇晃晃的。
他说:“可是你知道吗?他后来打黑工把那台电脑又赎回来了,现在还留着呢,早就没法开机了,那种电脑本来也不是什么能跑的起来的好电脑。我后来想啊,他还是一挺执拗的人,甚至有些偏执了,想要的东西会一直记着,费尽心思去得到,当下没能力,等有能力了也要去寻回来,哪怕花费常人眼里并不对等的出价,只要他觉得值,就没什么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