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的沙尘席卷过每一个人。
可这上千的士兵却没有一个敢动弹。
呆立的呆立,跪伏的跪伏,还有的干脆学习鸵鸟把脑袋埋进草皮瑟瑟发抖。
任由这些食人肉骨的玩意儿从自己的身旁经过。
硕大锐利覆盖着鳞片的五只锐爪拍落于眼前,一只明显比其他奔龙健壮一倍,鳞片泛着黑红的个体,用和其他龙相反的速度,慢悠悠的缓步行来。
龙背上,
红裙的少女侧鞍端坐,圣洁绝美的面庞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半年前,这个女孩被她的两位兄长赶出王都,带着一群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逃到边陲。
彼时,
谁又能想到她会用这般高调的方式重新回到舞台?
卢修斯的指尖不自觉的渗进地面,来自贵族骄傲迫使他想要站起来,可某种更加深入骨髓的东西却迫使他将头叩向地面。
恍惚间,
他突然回忆起很久以前,梅莉刚刚出生时,
自己曾作为拜兰家的长子,未来的继承人,跟随父亲前往王都朝见摩恩的主人。
时间过去了太久,以至于他都快忘记了,
那时,
他看见自己那个一生桀骜不驯的父亲,像头绵羊一般乖巧的跪在那个红裙女人的脚跟前。
不偏不倚,
姿势和现在的自己恰好如出一辙。
还记得,父亲当时似乎这么说的……
“臣,温士顿·拜兰。”
“臣,卢修斯·拜兰。”
“拜见王后殿下!”
“拜见王女殿下!”
克琳希德从龙鞍上一跃而下,莲步微移来至乱臣面前。
柔声道:
“抬起头来,卢修斯卿。”
拜兰的长子听令直起身子,臃肿的面庞上泪水横流,血污、泥泞混杂,窘态尽露。
“此次袭扰殿下的领地,全是卢修斯自作主张,与家父绝无干系,还望殿下念在拜兰为摩恩戍边百年……放…家父……与愚妹一条活路……”
“罪臣……万死……感激涕零……”
再次俯身叩头。
克琳希德看着这个哭泣地肩膀都在抖动的男人,眼帘微垂。
沉默片刻,她轻哼了一声,缓缓开口道: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卢修斯卿,我不是来讨价还价的。”
“南境不再是拜兰家族的了。”
“而这,”
“是我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