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的大儿子守在灵前,每有一个兄弟子侄到灵前来,他就掀开老陈脑袋上那张‘遮阴纸’,叫那些人见自己的爹爹、爷爷最后一面。
唯有那个‘任老大’,在此时向孙七哥问道:“那天王观道士还说了甚么?老七哥你清楚吗?”
这些一直都未露面的公子哥儿,并非郸城中有权势人家的子弟。
这场暴雨来得急,下雨的时候,还有猎户留在山里。
当时就是天王观那位邵道师带着几个弟子进了山,救出了好些人,和好些尸体。
从那女娲石刻出现以后,都有好几拨人马进去了!”
难道是沾染了某种剧毒?
“只希望咱们这趟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倒是旁边的孙七哥,见任老大一路上备受冷落,有些过意不去地道:“是天王观的邵道师罢?他进去得有三四天的时间了。
这时候,前头赶着骡马的任秃儿扭回头来,与众同伴说道:“前头没路了,大树倒了,把路拦住了,越往山里走,路越陡,越险!
苏午心中转念,还想再多问几句。
多数人都死在里头了,只剩手啊、脚啊、脑袋啊被运出来,少数几个活着出来的,现在也都还昏迷着,还未醒过来呢!
不过咱们村儿还好,咱们村儿的老人说天色不对,可能要下雨,叫住了那天往山里去的猎户队。
他那个脸儿,有点亮闪闪的,跟银子的色泽有些相似,但又有点发挥,像是银灰色的……当时我也不敢多看,怕老陈惦记我,所以匆匆看了一眼,就赶紧把目光挪开了。”
老陈那个脸儿不像是人脸肤色了,跟死人脸儿都很不一样。
先前苏午化作任老大,跟着大家一同离去之时,胡猎户的妻子还埋怨了他几句,不希望他掺和到当下事情里来——也是怕他最后又会拖累大家。
任老大从前懒惰成性,哪怕跟着胡猎户他们进山,也常常是拖累大家那一个。
郸城受‘直隶省’管辖。而直隶省顾名思义,就是直接隶属于京师的涵义——马车中的那些人,便都是从京师来的。乃是真正的八旗贵胄。
他不仅要拖累大家,到分猎物的时候,大家还得捏着鼻子分他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