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安静了会,宴之峋面无表情地喝下糖浆,一面拿眼尾观察罗茗,仅从皮肤状态看,他不像四十出头的年纪,说五十来岁也不会过,脸上唯一有精神的部位是他的眉毛,又浓又密,内双,眼尾岔开两道,盯住人看时有种不怒自威的凛冽气场,事实上跟他一样,一张嘴就满口带刺。
在组织中无法适应生存的人通常有两类,过于优秀,或者是不会看脸色行事、做事一板一眼的愣头青。
宴之峋认为罗茗两者都占了。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罗茗轻笑一声,“别拿这种看同类的眼神看我,我可跟你不一样。”
宴之峋开启第二波的反唇相讥,“你是想说你不够优秀,还是骨子里特别圆滑,圆滑到自动请缨到这乡下,只为了给你曾经的领导晋升腾位置?”
“别跟我在这扯淡。”
罗茗冷冷扫过去一眼,糖浆水喝出了茅台的豪迈气场,“就你这样的,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一个做不了大手术的外科医生,算屁?”
他也听说了宴之峋拿不稳双极电刀的传闻。
宴之峋顿住了,这是他生平第二次感受到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挫败感,至于第一次,自然是属于言笑的。
对他,她从来不是百依百顺,不然在他们交往后期,也不会出现一次又一次脸红脖子粗的争执。
然而每次争执后,他们之间的情感链接看似都会变得更加紧密,仿佛吵架只是他们调情的手段之一——用的看似和好像,是因为他现在往回看,真情不再,只剩下虚假的做戏感。
宴之峋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身,清醒后的转瞬间,看见罗茗起身,大步流星地朝走廊尽头走去,落在大理石地砖上的身影又窄又长。
半小时后,宴之峋也回了科室,正巧听见黄圣华逮着新来的实习生小赵侃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