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机会难再得,钱渊今晚很有辩论的兴趣。
他一抒胸臆道:
“那如果是你,你经历过母亲的一切,该怎么办?”
“她生在一个地主家庭,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
五岁,父母就被批斗,天天被押来赶去,是人人唾弃的对象。
一朝之间,缺衣少食。
本该扛起家庭的大哥被宠坏了,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他之前过得是锦衣玉食,如今落难,顶不了用。
就在这时,作为大姐的她站了出来,小小年纪要与那些批斗的人斗,还要照顾好被限制自由的父母,带领妹妹捡别人不要的稻穗,野菜,野果养家糊口。
等撑过了最苦的那段时间,结果父母还是偏心老大,干家务农活还是要她顶上。
后来上学了,她展现出惊人的天赋,班级第一,年级第一,连跳两级,还是年级第一,惊艳到了极点。
就在她考上了高中,要彻底跳出这摊烂泥的时候,她的父母拦住了她,
他们跪在她的面前,求她留下来,家里不能没有人干活。
就是老师苦苦相劝,也没能说服她的父母。
她能怎么办?
她留了下来,失去了唯一一次挣脱命运的机会。
干农活,帮哥哥说亲,到了30岁,她迫于压力,嫁给了一个在她看来没有本事的男人。
这就是她的一生。
到了后来,她发现,同期那些不如她的同学过上了富足安康的日子,而自己却只剩下一地鸡毛。
她难道不恨吗,不该恨吗?那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钱龙没有丝毫动容,只是冷静地回了一句,
“她当然错了,她要么抗争,要么就忘记一切,过好未来的生活。”
“沉湎于过往,害人害己。这就是她如今固执、愚蠢的原因。”
“你不是也深受其害吗?”
钱渊默然,有些愤慨,对钱龙道,
“你永远理性,自我,不会感同身受。”
“有些事情,不是说反抗就能反抗的;不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钱龙咧嘴一笑,反驳道,
“诶,这点你说错了。我确实无法共情,但是我确实能做到忘记。”
“你也知道,当年我被骗进去,被限制自由,被殴打,被折辱,逃出来,还不是照样生活?”
“那些人,那件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听到钱龙提及这件往事,钱渊有些心疼。
他叹了口气道:
“你当年应该向我们求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