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觉眼前黑了,耳朵听不到声音了,触觉封闭了……
他六感齐丧。
就连神魂、精神,都如被置入死水之中,归于无澜。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猜中了!
封天圣帝竟真选择了用“计”——圣帝对半圣,他竟放下了尊严,选择偷袭!
这一波,未疯大意了,没有闪。
可直至被完全封禁时,未疯还是想不明白……
何至于此?
他先前,明明就有机会杀我!
封于谨一招偷袭,彻底封了未疯。
他如拎小鸡一般,将未疯一把抓起,扛到肩上,却也不杀死,只是回眸瞪向了徐小受:
“立!即!撤!退!”
这一声一顿,着实给尽人喝得发懵。
最让他摸不着头脑的,其实还属封于谨表现出的如此惊恐的神情。
这是圣帝啊!
他在害怕什么?
当日遇到八尊谙,封于谨都没表现得如此畏惧吧?
至此,尽人意识到事情恐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能让封于谨失态的……
他回眸望向被几刀劈碎的甬道口,想到方才未疯那般撕天的杀生念,曾斩入过染茗遗址。
染茗遗址?
来自斩神官染茗的指引之力?
“走!”尽人一声爆喝,一步登天跑得比封于谨还快。
“带上本帝啊!”封于谨险些崩溃,他速度再快,快不过空间传送,“直接出黑水涧,出四象秘境!”
“你疯了?我得先出黑水涧,出禁法结界才能带你!”
“……那就先出黑水涧。”
封于谨扛着人,心都在发凉。
贵为圣帝,自己怎会失算这等小细节?
他一手未疯,拼命祈祷着这人不要突然暴毙掉,一手则紧攥斩神令。
圣帝之力,这会儿竟快要压不住斩神令了。
这半人高的令牌,死命在往染茗遗址内冲,想要脱手远去。
“咻!咻!”
两道身影从染茗遗址甬道口,飞掠破开了束缚,冲进了黑水涧当中。
上升、上升、还是上升……
千丈之距,于二人而言,不过瞬息可达。
“逃亡”途中,尽人再也忍不住了,选择了最快速的意念传音交流:
“我们为什么要跑?”
“指引之力,那绝对是斩神官的遗念,而现在被本帝发现了!”封于谨的回应显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我们为什么要跑?”尽人不敢多作废话,只是重复一问。
“被发现的指引之力,要么消失,要么更强!而斩神令若真被其召回,本帝不等同于入了虚空岛?”封于谨脸上多了被支配的恐惧,那是一段他不堪回首的噩梦。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跑?”
“悖逆!”封于谨终于说到了重点上:
“本帝本来没时间给你解释,可越是不想说,本帝就越得给你解释。”
“徐小受,你记住,对抗‘指引之力’最好的方式,就是‘悖逆’。”
悖逆……尽人若有所思,感觉思路一通百通:“所以,你本想杀未疯,现在却不能杀他?”
“对!”
“我想留在那里,也得做出‘悖逆’之举,选择离开才行?而未疯,也是?”
“对!”
“那我方才想要自爆……”尽人冷不丁忆起了什么。
封于谨闻声,握着小铜炉的掌心都凉了一下,瞥向徐小受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你他娘的有病啊!
无端端的,为什么想要自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本帝开玩笑?”
封于谨险些没将未疯一手砸出去,却遏制了自己这个第一想法。
他感觉额前有些发痒,想将凌乱的发丝捋向耳后,猛然又遏杀了这般冲动,死死箍紧挣扎的斩神令。
“我没开玩笑,我方才真想自杀,要不是怕你打不过……”尽人还在说。
封于谨简直要疯,完全无法理解徐小受的脑回路。
生命,如此美好!
“无论你现在想什么,不要第一时间去做!”他气骂道,“扼杀你的所有想法!包括最细微的每一个念头——即便是捋头发!”
尽人本来不想捋头发的,闻声真觉得可能是飞得太快了吧,脸颊被刮得有点小痒痒,伸手挠了一下,顺带捋了下头发。
他的手定格在了耳侧。
封于谨真不愧为圣帝,自制力太好了,那险些脱口而出的一连串脏话,硬生生给他憋了回去,憋成了一句:“今晚月色真美……”
“对了!”尽人忽然想到了什么,“假如我们的‘悖逆’之想,也是斩神官的指引之力的一部分呢?”
封于谨当场僵住了。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封于谨仿佛猪脑过载,头顶都冒出了灰色的烟雾。
一顿之后,他彻底绷不住了,爆吼道:
“从现在开始,你给本帝住嘴啊!!!”
……
黑水涧上,黑雾弥绕。
北北提着她的剑匣,突感不适,心血来潮的不适。
只不过是眉头一蹙间,她便看到了下方黑水破开,冲出两道身影。
“徐小受?”
“那个女人?”
北北瞳孔一紧。
她看到了什么?
战斗结束得如此之快,未疯前辈已经死了,尸体都落在了那个女人手上?
“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