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仅仅只是斩道,也不至于呀!”
路轲听得心虚,一个矮身,道:“我只说了有可能,还不一定呢,你们不要乱推。”
他真怕到时候师父没来,面前这两个家伙直接将自己架在火堆上烤了。
毕竟不是没有先例。
“也或许不单单是最近圣奴搞出来的事情。”
信得到夸奖,没有得意,而是继续揣测道:“毕竟这里是白窟,当年的无袖·赤焦手,好像就是在这里练出来的。”
“我没记错的话,多少年前来着,无月剑仙唯一失手的一次,似乎便是在中域摧毁的那个圣奴据点吧。”
“那二把手,给跑了。”
“当时,守夜那家伙,还是无月剑仙的部下吧?”
路轲一愣。
守夜前辈,竟然还是自己师父的部下过?
“有趣,有趣……”
兰灵听得入神,忽然一个反应过来,“你今儿不对劲啊,怎的如此聪明?”
“嘿嘿,我并不蠢,只是你们太聪明了而已。”信乐得咧嘴。
“你不对劲。”
兰灵眯着眼,突然道:“三七二六四五一!”
“额。”
信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这也要验证?
我是真的不蠢啊!
他无奈道:“四四八六六九六。”
“噗!”
路轲在一侧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因为太聪明,而被怀疑是鬼兽附体?
信爷果然还是太蠢了吧!
他笑容还没能掩饰得住,信已经恶狠狠盯向了他,大手一甩肩,疼得他龇牙咧嘴。
“三三二二一一一!”
路轲:“……”
“我做错了什么,这也要验?”
“你刚从外面回来。”信怒目而视。
“一一二二三三九。”
路轲自闭了。
每一次念“生命箴言”的时候,他总会觉着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情。
虽然说,经过圣神殿堂当代殿主道穹苍那最强天机术的封禁。
即便是半圣来了,都无法破解、读取深藏红衣灵魂中的“生命箴言”。
可这设置的内容……
“道叔叔为啥弄这‘生命箴言’的时候,不能换个高大上一点的命令呢,一定要是数字?”路轲无奈了。
“好用不就行了?”
信瞅着这家伙也没有被鬼兽附体,当即哼哼道。
……
“找我们何事?”
兰灵皓齿轻启:“总不至于一路狂奔而来,就为了吐槽这么一下吧?”
这一问,路轲原本嘻嘻哈哈的面色,突然有些严谨了。
他一沉默,营帐里头的二人也是无声。
窗外的滴滴雨声一下子就颇显嘈杂了。
兰灵眸色一凝。
这小子,难不成还发现什么了?
“为什么要放那些个无辜的人进白窟?”路轲终于出声。
果然。
兰灵一下子就明白了。
路轲可不是信,这家伙的悟性超绝,否则也不会被无月剑仙给收为弟子。
但是。
“你的级别没到,无权知晓。”兰灵冷漠道。
“姐,我看到了!”
路轲言辞义愤填膺:“三十六天封无阵下面,那个是什么?”
“你无权知晓。”
“大龙暝血台,那是天祭,天祭啊!”
路轲冷笑道:“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小时候就从道叔叔那里看到这东西了,可你们,怎么能用在白窟?那不是给人用的东西!”
兰灵眸色一暗。
原来是在小时候识到的。
“你无权知晓。”她的回话,依旧冷漠。
“我……”
路轲被噎住了。
信也被两个人的对话搞懵了。
“什么大龙暝血台,什么天祭?”
他刚想说话,兰灵一把制止了他。
“信,送人。”
“我不走!”
路轲怒道:“那些人是无辜的,不能死,红衣身上的血,只能是鬼兽贡献出来的!”
信送人的动作僵住。
他确实不傻。
路轲的疑虑,方才他也问过,而兰灵的回答,是计策。
所以,计策是这个吗?
“极端手段?”
信微微垂下了肩膀,似乎整个身体都是无力的了。
又是到了需要动用极端手段的时候了吗?
不过,也确实是啊!
那头封印鬼兽,那灰雾人,恐怕不用极端手段,单凭红衣的战力,或者说人海战术,根本堆不过人家。
耳畔路轲还在大声吼着什么,兰灵依旧沉默。
信却轻轻回首,看向了窗外。
天还是昏黑的,雨一直下。
连空气都微微冰凉。
有时候,信也会怀疑,到底红衣是不是真的正义。
这个想法,在第一次参与过极端行动之时,他便是萌生了。
可当看到那些个在鬼兽肆虐下惨死的普通人,身上的恻隐之心,依旧在告诉着他,自己确实还需要做得更多。
“归根到底,不过是实力不够罢了。”
“如果可以秒杀鬼兽,如果我可以……还需要什么极端手段?”
信的脑海里头,出现了极端行动之后,那仅剩的一颗队长的头颅。
当时他的脖子还在喷着血,但是其话语,毕生难忘。
“正义,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的。
信捏紧了拳头,一提肩。
没有少部分人的牺牲,哪里会有真正的和平?
“信爷!”
回忆破散。
路轲的吼声传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教过我的,红衣身上的血,只能是鬼兽贡献出来的!”
“信。”
兰灵仅仅一字。
信看着这热血狂涌,面色赤红的少年,仿若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曾经,他也有着如此坚定而决绝的信仰。
但极端行动之后,一切都破灭了。
继而。
信仰,更加坚决!
“路轲,你要离开了。”
信拎起了这个年轻人,往营帐大门走去。
路轲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看得出来,信爷,也是明白了什么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阻止?
“信爷!”
砰!
信将路轲扔到了地面上,雨水就这般冲刷而下,将少年再度淋成了落汤鸡。
“你们错了!”
“你们错了……”
路轲的愤怒似乎都冰凉了,从咆哮,到无力的低声自语,止不住的摇头。
信闭上双目,同样任由雨水冲刷自己。
似乎这样,可以洗涤一切的罪恶。
“走吧。”
他终于挥了挥手,极为难得的解释了一句:“你还小,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