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少年路轲

“可,仅仅只是斩道,也不至于呀!”

路轲听得心虚,一个矮身,道:“我只说了有可能,还不一定呢,你们不要乱推。”

他真怕到时候师父没来,面前这两个家伙直接将自己架在火堆上烤了。

毕竟不是没有先例。

“也或许不单单是最近圣奴搞出来的事情。”

信得到夸奖,没有得意,而是继续揣测道:“毕竟这里是白窟,当年的无袖·赤焦手,好像就是在这里练出来的。”

“我没记错的话,多少年前来着,无月剑仙唯一失手的一次,似乎便是在中域摧毁的那个圣奴据点吧。”

“那二把手,给跑了。”

“当时,守夜那家伙,还是无月剑仙的部下吧?”

路轲一愣。

守夜前辈,竟然还是自己师父的部下过?

“有趣,有趣……”

兰灵听得入神,忽然一个反应过来,“你今儿不对劲啊,怎的如此聪明?”

“嘿嘿,我并不蠢,只是你们太聪明了而已。”信乐得咧嘴。

“你不对劲。”

兰灵眯着眼,突然道:“三七二六四五一!”

“额。”

信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这也要验证?

我是真的不蠢啊!

他无奈道:“四四八六六九六。”

“噗!”

路轲在一侧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因为太聪明,而被怀疑是鬼兽附体?

信爷果然还是太蠢了吧!

他笑容还没能掩饰得住,信已经恶狠狠盯向了他,大手一甩肩,疼得他龇牙咧嘴。

“三三二二一一一!”

路轲:“……”

“我做错了什么,这也要验?”

“你刚从外面回来。”信怒目而视。

“一一二二三三九。”

路轲自闭了。

每一次念“生命箴言”的时候,他总会觉着是一件十分羞耻的事情。

虽然说,经过圣神殿堂当代殿主道穹苍那最强天机术的封禁。

即便是半圣来了,都无法破解、读取深藏红衣灵魂中的“生命箴言”。

可这设置的内容……

“道叔叔为啥弄这‘生命箴言’的时候,不能换个高大上一点的命令呢,一定要是数字?”路轲无奈了。

“好用不就行了?”

信瞅着这家伙也没有被鬼兽附体,当即哼哼道。

……

“找我们何事?”

兰灵皓齿轻启:“总不至于一路狂奔而来,就为了吐槽这么一下吧?”

这一问,路轲原本嘻嘻哈哈的面色,突然有些严谨了。

他一沉默,营帐里头的二人也是无声。

窗外的滴滴雨声一下子就颇显嘈杂了。

兰灵眸色一凝。

这小子,难不成还发现什么了?

“为什么要放那些个无辜的人进白窟?”路轲终于出声。

果然。

兰灵一下子就明白了。

路轲可不是信,这家伙的悟性超绝,否则也不会被无月剑仙给收为弟子。

但是。

“你的级别没到,无权知晓。”兰灵冷漠道。

“姐,我看到了!”

路轲言辞义愤填膺:“三十六天封无阵下面,那个是什么?”

“你无权知晓。”

“大龙暝血台,那是天祭,天祭啊!”

路轲冷笑道:“你们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小时候就从道叔叔那里看到这东西了,可你们,怎么能用在白窟?那不是给人用的东西!”

兰灵眸色一暗。

原来是在小时候识到的。

“你无权知晓。”她的回话,依旧冷漠。

“我……”

路轲被噎住了。

信也被两个人的对话搞懵了。

“什么大龙暝血台,什么天祭?”

他刚想说话,兰灵一把制止了他。

“信,送人。”

“我不走!”

路轲怒道:“那些人是无辜的,不能死,红衣身上的血,只能是鬼兽贡献出来的!”

信送人的动作僵住。

他确实不傻。

路轲的疑虑,方才他也问过,而兰灵的回答,是计策。

所以,计策是这个吗?

“极端手段?”

信微微垂下了肩膀,似乎整个身体都是无力的了。

又是到了需要动用极端手段的时候了吗?

不过,也确实是啊!

那头封印鬼兽,那灰雾人,恐怕不用极端手段,单凭红衣的战力,或者说人海战术,根本堆不过人家。

耳畔路轲还在大声吼着什么,兰灵依旧沉默。

信却轻轻回首,看向了窗外。

天还是昏黑的,雨一直下。

连空气都微微冰凉。

有时候,信也会怀疑,到底红衣是不是真的正义。

这个想法,在第一次参与过极端行动之时,他便是萌生了。

可当看到那些个在鬼兽肆虐下惨死的普通人,身上的恻隐之心,依旧在告诉着他,自己确实还需要做得更多。

“归根到底,不过是实力不够罢了。”

“如果可以秒杀鬼兽,如果我可以……还需要什么极端手段?”

信的脑海里头,出现了极端行动之后,那仅剩的一颗队长的头颅。

当时他的脖子还在喷着血,但是其话语,毕生难忘。

“正义,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的。

信捏紧了拳头,一提肩。

没有少部分人的牺牲,哪里会有真正的和平?

“信爷!”

回忆破散。

路轲的吼声传来。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教过我的,红衣身上的血,只能是鬼兽贡献出来的!”

“信。”

兰灵仅仅一字。

信看着这热血狂涌,面色赤红的少年,仿若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曾经,他也有着如此坚定而决绝的信仰。

但极端行动之后,一切都破灭了。

继而。

信仰,更加坚决!

“路轲,你要离开了。”

信拎起了这个年轻人,往营帐大门走去。

路轲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能看得出来,信爷,也是明白了什么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阻止?

“信爷!”

砰!

信将路轲扔到了地面上,雨水就这般冲刷而下,将少年再度淋成了落汤鸡。

“你们错了!”

“你们错了……”

路轲的愤怒似乎都冰凉了,从咆哮,到无力的低声自语,止不住的摇头。

信闭上双目,同样任由雨水冲刷自己。

似乎这样,可以洗涤一切的罪恶。

“走吧。”

他终于挥了挥手,极为难得的解释了一句:“你还小,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