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修炼有成回来报复呢？

但，如果真的换成他来做决定的话，

他可能真的会选择放过这些凡人。

说他妇人之仁也好，

圣母心泛滥也罢，

总之，他还是希望保留自己善良的底色。

不过现在这件事，与他无关，

郡守府有自己的考量，

他只是个过客，

所以他选择置之不理。

柳眉此时苦笑一声道：

“是啊，全部斩首，一个不留。”

“这是郡守大人的命令，”

“从凌晨开始，”

“这一批已经是第三批了。”

林天发现柳眉眼里竟然潜藏着些许愧疚之色，

于是开口问道：“你对这些人有愧？”

出乎意料的是，

柳眉居然摇了摇头，

她收敛起眼里的愧疚，

转换成了一个平静的眼神，

“不，”

“这是他们的命。”

“我...我只是对柳家有愧......”

柳眉转头看了看街道两边的小贩，

她指了指那些人，倏然一笑，开口道：

“在以前，我还幻想过自己也是这些凡人中的一员呢。”

林天顺着柳眉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方向有沿街叫卖的赤脚商人，

挑着糖画摊子的老头，

扛着插满糖葫芦草垛的货郎，

远处热气腾腾的豆花铺子前，一个温婉的妇人正在忙活着。

......

柳眉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我其实根本担不起大任，”

“这柳家，我扛不起来。”

“我有时在想啊，”

“如果父亲当初直接将家主之位传给大长老就好了，”

“或者大长老不那么忠心，把我废了，自己取而代之，也是可以的......”

柳眉倏地停下了讲述，转头面带歉意的看着林天，

“哈哈，林公子，不好意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想跟人说说话，”

“如果林公子不想听的话，可以直说的，”

“我......是我唐突了。”

说完她故作坚强的扯起了一抹笑容。

但林天从这笑容里看到了挣扎和不安，

以及一丝正在发芽的......坚韧。

林天摆了摆手道：“无妨。”

随后他想了想，接着说道：

“柳小姐，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

“每条路也都有值得被选择的理由，”

“没有哪个比哪个更好的说法，”

“而且，柳小姐你心里似乎已经有了能让自己心安的选择了。”

柳眉微微一怔，

她没想到自己这般语无伦次，跟失心疯似的发言，

林天竟然能如此认真的对待，

不由得心头微微一暖。

柳眉紧紧盯着林天的眼睛，

从那双眼睛里，她没有看到任何的不耐烦，

那双精芒内敛的眸子里盛满了正直、诚恳、善良......

这些底色顺着交汇的目光映照回了柳眉的瞳孔中，

然后，她笑了。

“哈哈，林公子，你知道吗，”

“像你这样会安慰人的男子，”

“可是很容易被女子看上的哦。”

“啊？”

林天面露不解，

柳眉却是趁机转移了话题，

她不再去看那些被笼罩在烟火气中的凡人，

而是遥望着天空说道：

“顾无双带着人来到柳家，让我们必须参与行动的时候，”

“大长老赔着笑，答应了。”

“我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虽然不敢挑起这副担子，”

“但亦是不愿这副担子明明在我的肩头，却让别人耗尽了心力。”

“我是胆小，我是害怕，我是懦弱，”

“我最怕的就是我明明知道自己做不到，”

“却还是被一群人期待着，”

“他们的每一份期望，每一份牺牲，”

“都让我开心不起来啊，”

“因为他们让这幅担子变得更重了。”

林天面色复杂的看着这位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的柳小姐，

他也不明白是什么让这位大小姐愿意和自己这样一个萍水相逢之人说这么多，

总不至于是自己看起来像个好人吧。

但他仍是静静的听着，

听她讲完这通更像是发泄的自白。

柳眉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她抬眼望向了远方的天际线，

“从昨夜到凌晨，我带人抓到了一百零六名古家的普通族人，古家商铺的小厮，”

“然后看着他们在我面前被斩首，”

“那一刻，我看到了这些凡人的可怜之处，”

“他们的命，竟是如此脆弱，”

“他们是否也承担着一些沉重的担子呢？”

“他们死后，这些担子又会让谁来挑起呢？”

“我承认，我又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