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矛被这么一限制,三娘的蛇鞭已经重重叠叠地困住了铁木尔,一副要生擒活捉的模样。
铁木尔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踉跄着转了个方向,绕开混乱的王庭,往东北遁逃,一路血洒长空。
以及通过这片天穹所关联到的“道”――世界一体、天道完整的趋势。
三娘挥鞭把偷袭的王庭强者抽了个稀巴烂,自己也呕出一口血来,铁木尔确实无愧于天下第一,她的伤也很重。
但金钱穿透了罡气却没有完全抵消掉罡气,罡气依然冲在嬴五身上,他挥手隔了一下,整个人被冲得鲜血淋漓,向后跌退。
瞎子不在身边,但她存在,在函谷。而所谓天道似乎并不存在……那是分崩离析的、构不成一个具象。但随着这场封狼居胥,那种四分五裂的感受开始渐渐弥合,有了一种趋于完整的引子。
竟是任由三娘的蛇鞭卷到身上,也不能让嬴五日子好过!
嬴五微微一笑:“你我自家兄弟,说这个就没意思了……此事之后,我有事让赵长河帮忙,他会不会帮?”
当她主体不在身边时,她就不在……并不是悠悠天道,无所不在。她离这一步还有差距……她确实不是天道。….
就在此时,另有数道矛影忽然上冲,也刺向了三娘的侧肋。正是王庭最强的几位压箱底的强者,见大汗在空中苦战前来支援。
…………
能在其中隐隐察觉到另一片苍穹,那是所谓的“长生天”,其实就是天界的一部分。
嬴五差点没笑出声:“大汗怎么说这么幼稚的话……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个道理大汗比赢某更明白。赢某此番做都做了,一旦日后被大汗腾出手来,我兄弟会在西域可没什么关城之防,第一个要被大汗煎皮拆骨。所以大汗不死,赢某寝食难安。”
长生天秘境中盘坐的岳红翎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剑芒乍现。
回过神来,转头看看漫山遍野拜倒的草原精锐,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
他看得见铁木尔被红翎预埋的剑气千里刺伤,这真特么天命之女,差一点点就可以叫千里之外取敌酋首级了……现在也勉强能算,铁木尔的气在这一刻完完全全被赵长河观测捕捉,只要仍在漠北,就逃不过他的追索。
还可以看见,金狼军在巴图和武维扬的追逐之下死伤狼藉,皇甫永先大部队推进,前锋已经可以看见王庭。
驰骋草原三十多年的金帐汗国宣告灭亡,再也没有悬念,剩下的是怎么收尾的问题了。
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感觉真是成就感爆炸,比什么单打独斗的胜利都要振奋人心,那是一个民族的征服,千秋功业,青史不朽。
无怪乎多少帝王致力于扩土开疆。
“情儿。”
“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喊情儿已经如此习惯,皇甫情立于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越来越高大,让人心动神驰。真气人,明明这一仗的布置是自己安排得多,怎么总感觉还是他做的核心?谁是三军主帅啊……
赵长河正在说:“刚才话是放出去了,这些神殿护卫军我倒是感觉气散了的样子,但我很清晰地感受到外在很多部族并不服气、乃至蠢蠢欲动,四方云气都是乱的。”
皇甫情失笑:“可以想象……长期以来,受限于交通等等各方面因素,中土即使击败了草原也无法统治,最多只能羁縻宣慰,比苗疆的形态更散。在他们心里,我们终将要回去的,回去之后,他们就会有新的汗王。说不定我们击败了一直压在脑袋上的铁木尔,对有些人来说是好事,比如秃鹫猎牙。”
赵长河低声道:“所以可能要再辛苦你一阵子,率众挑几个不服的,杀鸡儆猴……也比如秃鹫猎牙。”
皇甫情微微一笑:“本来就有此意。其实他们没明白一件事……”
“嗯?”
“这次我们的战争,最关键的东西并非火炮,也不是你我的战争谋划或者所谓气脉之流……真正最关键的是运输的变化,打破了他们的战争惯例,因此处处误判。”….
“嗯。”
“但这东西不仅仅反映于战争。”皇甫情道:“在储物盒的支持之下,我们应该是可以办到在这里筑城修路,把草原直接纳入统治范畴。此前薛苍海还在说要不要转移人口去关内,我看关外人口现在就可以役使了用,不用挪来挪去了。也就是说,往常无法直接统治草原的惯例思维,也不一样了。”
赵长河点了点头:“这些我不太内行,看着做就好。”
皇甫情举枪抱拳行了个很认真的军礼:“此地周边,让薛苍海替你戍守。我率绍宗等轻骑西进,我需要去配合父亲围剿铁木尔的残部……如果按你所言真要有什么大部族会起幺蛾子,也只会是在那一边,这里已经废了。”
说完叹了口气,伸手整了整他染血的衣襟:“你好好在这疗伤,就不要太费神了……这一战最伤的是厉神通,第二伤的就是你自己,再不好好疗养,怕要伤到根基了。”
赵长河道:“你也带伤……”
皇甫情微微一笑:“我那点震伤没什么的……你要帮我疗伤的话,那就……”
她转头四周看了一眼,看见一群呆愣愣的血神教徒,和漫山遍野的神殿护卫军。凤目里有了些睥睨的骄傲,忽地伸手拥着赵长河的脖子:“吻我一下。”
赵长河从善如流地拥着她的纤腰,冰冷的战甲触感在此刻给了更奇特的体验,恶狠狠地吻了下去。
在狼居胥的山巅,落日西斜,风起云动。
主帅没戴头盔,随意扎的马尾高扬着,与心爱的男人在这座被征服的山巅拥吻。风吹高了她的马尾,也吹拂着她的火红披风,冰冷的战甲勾勒着美好的曲线,一柄长枪立在身边,枪头红缨如火飘拂。
双方兵马抬头仰望,各自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