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两黄金。”
李观一的眼角抽了抽。
他从怀里一掏,把杀死陈玉昀之后留下的黄金放出来,差不多刚好,这黄金用玄龟搅乱过气息,且只是寻常之物,倒是可以用,其他东西如手弩则是交给了破军处理。
多谢你啊,陈玉昀。
虽然你活着的时候很讨厌。
可死掉还真算是个好人。
李观一心中默默想着。
鬼市销赃,也是常有的事情,这里不问来历,只问交易,很快,李观一的匣子落在他手中,李观一离开鬼市,一路小心,让玄龟趴在自己肩膀上,回到薛家之后,方才重新打开匣子。
里面只是几张纸,李观一的心脏又抽痛了下。
这纸比黄金都值钱。
白纸上带着他写下的那些将领的下落,李观一草草掠过,目光落在混入其中的两位太平公麾下战将之上,三十两黄金花得至少落在实处,这上面甚至于有画像。
李观一看到一昂藏大汉。
须发怒张,豹头环眼,体魄强横凶煞扑面而来。
“燕玄纪,北地关外之人,二十年前纵横四方,是为豪客,手持一根混铁金刚长棍,开山裂石,为虎骨豹皮疯牛之力,自古以来第二等体魄,太平公硬受其二十拳不退一步,遂心悦诚服,拜其麾下。”
“为太平公麾下,扛纛之猛将,尸山血海不曾后退。”
“曾负三十六疮,乃解甲厮杀,大呼酣战,一拳轰停狂奔的铁浮屠,力扛城门,扭转战局,太平公死,大哭,挂印而去,入中原江湖,名离神将榜,于中原佛门吾印大师麾下出家。”
“法号止戈,遂不知所踪。”
另一个,则是神色清冷的中年男子,目如鹰隼。
“太平公麾下弓骑兵统帅王瞬琛。”
“曾独自守城,一日射出三千箭矢,杀两千九百九十七人,止军队冲锋,羌族反叛,驻扎于城外之山,瞬琛于城首开弓,箭矢贯空,钉于山岩之上,入山岩三寸,甚至穿山杀人。”
“贼匪惊惧,口呼神射将军。”
“叛遂平。”
“为太平公麾下第一神射。”
“太平公死,乃摘弓,射三箭于城门之上,布衣持弓离去,虽有千军在前,不敢拦。”
“后入西域大派大旗寨。”
“每日饮酒,沉醉于美人歌舞之中。”
“终此十年。”
“不复握弓。”
“羌族使者前去拜见,颤栗恐惧,出后大呼口气,乃曰:神射将军死乎?其心死也。”
李观一看着这两位的记录,看着他们的悲伤和愤怒,呼出口气:
“扛纛之猛将,还有弓骑兵的统帅。”
他把这两位都记录下来。
…………
而在此刻,在陈国的皇宫,宴饮结束了,姬衍中回到了行宫当中,随侍的人都退下了,他独自站在这里,却清醒悲伤,叹了口气,在月色下踱步回身,走到了那剑匣旁边,伸出手按着赤霄剑。
“赤霄啊赤霄……”
“你真的能找到新的主人么?”
他轻声开口,陈国他不是第一次来,上一次来的时候,还遇到了一个少年粗狂的武者,见他豪勇,传了些赤龙劲气给他,近日来才知,那少年已成名将,叛了陈国。
物是人非啊。
姬衍中自嘲一笑:“就算是赤霄在外,真能找到圣明之君吗?我中州的皇帝,自小被培育长大,难道还不如在野之人?!”
“司危狂徒,匹夫!”
“宗室中人,更是愚钝!愚钝!”
“毫无半点立场可言。”
他还是有皇族的自傲和自矜,和一种看着熟悉事物崩塌带来的颓唐,就在此刻,赤霄剑忽然有一缕流光,作为自小陪此剑的持剑人,姬衍中讶异。
他忽然看到赤霄倒影出了一缕光。
似有身影在其中。
看不真切模样,听不真切音色。
唯独听到了那声音在开口道:“天子之剑,是以边城为锋,山河为锷,应国为脊…………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
“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
“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
声音缥缈。
落在他耳中,却如重锤击空!
姬衍中脸上的表情却缓缓凝固。?!!!
天子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