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诺安站在旁边听完,转眸看了高莎儿一眼,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有过嫌恶和怜悯两种矛盾的情绪。
随着高莎儿长长一番哭诉委委屈屈地说完,客殿便陷入了一阵落针可闻的安静气氛。
首位上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姿清闲靠在榻上,骨络分明的细长手指持勺儿轻轻搅拌碗里金黄美味的蛋羹,不发一言。
季歆歆眨巴眨巴黑葡萄大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大人们讲话,时不时凑过去朝粑粑张嘴“啊”的讨要一口香甜蛋羹。
连艾萨格都没吱声,不为别的,完全是被四姨太这堪称完美逻辑强大的故事给惊艳了啊!
这么一张巧舌能嘴,不去说戏唱曲儿真正是可惜极了。
可,有的时候,没有逻辑漏洞的事儿就一定没问题吗?
孤栎寒给小家伙喂完最后一口蛋羹,将勺儿随手丢进托盘,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响。
男人轻扯嘴角,凤眸射出凉薄的寒芒,睨下方犹自柔声啜泣的女人道,“你倒是提醒了我,入府多年,你可曾诞下一子半女?”
别的姨太太至少有出过喜脉,虽然后来原因各异未能将总统府血脉生下来。但这个四姨太,竟是连半点喜脉都不曾有!
听见总统大人突然发难质问的话,高莎儿举起帕子擦拭眼角的动作一僵,心里嫉恨地想我进府几年,你又同我同房过几回?怕是一只手都没有。
更不必说,自从总统大人带回这个小狐狸胚子,直接无视了她的侍寝夜!
四姨太正要解释,上方却响起一道清甜软糯的嗓音,带着几分好奇宝宝的语气,问道,“刚刚她为什么说,大哥哥是个没娘养的孤儿呀?”
这话问出来,客殿明显的静了一瞬,几个人连呼吸声都收敛几分似的。
站在下方的孤诺安,沉稳有度的神色微微一变,眼睑垂下之时,眸子渐渐黯然下去。
孤诺安的母亲,是在三十多点岁的时候生下他的,可,他的生辰,是母亲的祭日。
看见大家都不说话了,季歆歆换了个姿势跪坐在软榻自动调温的毛绒垫垫上,小指头揪着自己的发,想了想,粉嫩小脸忽的十分恬静而空白,语气轻然飘出一句陈述。
“那歆歆也没见过麻麻,歆歆和大哥哥一样,也是孤儿吗。”
孤栎寒:“……”臭丫头,你当老子是死的吗,瞎说什么大孤儿!
听见小女孩这么说,艾萨格瞄了她一眼,忽然觉得这个小孩子挺惨一女孩,不仅没有妈妈,连自以为的爸爸都是假的,不是真的爸爸。
只有孤诺安,原本沉寂下去的眸子怔怔抬了起来,望着榻上的小女孩,感觉像是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孤独又忧静。
看着看着,孤诺安脸上逐渐露出几许温柔颜色,微微一笑,对季歆歆说,“以后我做歆歆妹妹的大哥哥,我家就是你家,歆歆妹妹便不是孤儿。”
“哥哥他,哥哥他说,如果我不照办,他就让我再也无法生育!总主,妾身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己丢命事小,可是,让总统府断了香火总主大人缺子事大啊……所以妾身不得已只能按照哥哥的话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