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芭蕉一点愁。
她几次都想将心里话说出来,又说不出口。
他说,他用项上人头担保,她不是朝廷派来招安的人。但事实上,她之所以留在这里这么久,的确是想替朝廷、替干娘,劝降他。
他轻轻替她擦了泪,道:“不疼的,哭甚。”
马南星愈发愧疚了。
在朱重九那处极简陋的房中,她给他上了药。
他似是习惯了疼。
一声不吭。
五更了。
他倦极了,躺下,闭上眼。
她收了药箱,道:“你好好儿歇着,我去了。明儿我再给你换一遍药。”
说完,她欲走,却被他拽住手,拉了一把。
她跌在他身旁。
他道:“别走,陪我待会儿。”
他身上的血腥味儿、药味儿,包围住她。
“你未婚,我未嫁,这不合规矩。”
她挣扎着,想起身,不小心碰到他的头,是滚烫的。
他发热了。
马南星不放心就这么走了。
她绞了冷帕子,敷在他额上。
他呢喃着:“阿娘,我们明天去哪里?”
“阿娘,你说他是我父皇,可他为什么不认我?”
“阿娘,皇子的名分,就那么重要么?我养你,我讨饭也会养你一辈子的。”
……
发热说胡话的他,跟那个挥毫写出“恐踏山河社稷穿”的大兴军首领,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她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他全部的脆弱。
她低头,嗫喏:“对不起,重九,对不起,我只是不想看到干娘为难,不想看到你跟小五兵戈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