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的时候,下了场急雨。五更,雨停。
他发现自己非常想念乌兰。越是觉得死亡离他很近,他就越是想念乌兰。
他从榻上坐起来,喊内侍:“快去,把皇后叫来。”
“现在吗?”
“是,现在,快去!”
内侍颠颠地去了。
不多时,乌兰来了。她听内侍说,官家叫得急,她以为有大事发生,连外袍都没有披。
殿内快要熄灭的灯火,交织着殿外微微的晨光。
阿九看着这个女人,一步步向他走来。
“你怎么了?”乌兰问。
阿九紧紧地抱住她。
“可是病愈重了?”
阿九摇摇头,道:“朕就是想抱着你,就这样抱着你。”
“一定是有事发生,对不对?”乌兰问道。
阿九沉默。
乌兰不再问,任他抱着。
他像是抱出了生离死别的味道。
祥云轩。
赵如云守在重九的榻边,一会儿给他敷药,一会儿给他换额上的湿帕子,甚是殷勤。
燕儿走进来,面带喜色,道:“娘娘,官家把晋王爷父子,逐出宫了。”
“当真?”
“千真万确。一大早就走了。那父子俩灰溜溜的,奴婢看着好生痛快。”
赵如云看着重九,泣然道:“我的儿,你的伤,可算没白受。那野路子郡王走了,我儿离太子之位不远了……”
少年英俊的脸上,却没有喜色。
他沉沉的,淡淡的。
心口的伤,拉扯着痛。
他看着冷冰冰的宫殿,越发思念荒野,思念庵堂,思念乔阿娘。
他在宫里隐忍着,没有一日是快乐的。
乔阿娘,儿好久不见你了,你还好吗?
“你们都说,官家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是,要亲生父亲认我,怎么就这般难?”少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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