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母有偏,致天命不佑,难道朝廷的一切不祥,都是因为皇后娘娘么?中宫当移,可天下太平,这句话明摆着是劝官家易后了。
昭烈太后是官家生母,不会有私心。她说的,想来,是真的。
流言传到中宫皇后宋丹青耳里的时候,她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
“流言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宋丹青喝问道。
“回……回皇后娘娘……是……大庆殿的守卫……”见皇后发了怒,凤仪殿的宫人战战兢兢地回着话。
“妖言惑众,按宫规当斩。”宋丹青道。
贴身宫女金雯忙劝道:“娘娘,不可啊。”
“杀了他,不就摆明了告诉众人,您心慌了吗?既是谣言,不足虑之,您越不在意,越好。”
金雯是从宋府陪着她进宫的丫鬟,宋誉铭一手调教出来的,略有几分智谋。
宋丹青道:“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金雯环顾左右,低声道:“乔太后素来喜欢您,支持您。上回,她老人家在景云观染恙,您衣不解带地侍疾,宫中谁人有您这样尽心?另则,宋宰执这些年提携了多少乔太后母家的人?乔太后能不念着您的好、念着宋家的好吗?”
康顺太后乔香儿,从前是漓妃身边的侍女。乔家世代都是泥瓦匠,满门没有半个读书人。乔香儿因为抚养、保扶官家,一步登天,却顾惜着太后之尊,明面上,不好为母家人求官。宋誉铭是个极识眼色的,悄无声息地替太后办了这些事。
宋丹青听进去了金雯的话,手抄了百余份佛经,去隆佑宫,面见太后。
哪知,这回,她没能进去。
太后身边的林嬷嬷恭敬地说,太后晌午身子不适,要静养,待好些了,再请皇后娘娘来。
明摆着,在沸沸腾腾的流言之下,太后想避嫌,暂不见她。
宋丹青留下佛经,悻悻地回了宫。
这件事,传到贤德宫,方灵山大为愉悦。
喜上加喜的是,有大臣弹劾宋誉铭纵容家奴侵田,官家命皇城司的人去查,此事属实。官家顾及宋誉铭往日功劳,只罚了他半年的俸禄。宋家的族亲宋钊,却因强抢民女、侵占私田,数罪并罚,被官家判了斩刑。
朝野议论纷纷。
宋誉铭颜面有失,向官家告病,躲在府中,不出门。
宋皇后,雪上加霜,越发煎熬。
宫中的风向,霎时变了。
来贤德宫拜见的后妃命妇,络绎不绝。
中宫当移,可天下太平。移哪儿去?除了贵妃,还有谁当得起?
方灵山的心情好久没有这样舒展过。
她想乘胜追击,行第二步棋。
腊月初八,按惯例,官家要与太后及后宫诸人在升平楼宴饮。乌兰,是时候在官家面前露脸了。
呵。舒柳眼,落梅腮。她要投其所好,用乌兰做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