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六皇子已将所得信函呈给了皇帝,一时气氛紧张而凝重。
龙椅之上,皇帝脸色沉凝。少顷,他将信纸放下,却没有如六皇子预料般的震怒。
显然,皇帝对信中的内容并不感到意外。对于西陵家的行事作风,皇帝早已见怪不怪。与之相较,更令他疑惑的是这封信的来路。
“此信你是从何得来的?”皇帝看着站在大殿内的六皇子,缓缓开口道。
六皇子知道不能隐瞒,但又因信函的来历而感到为难,只得诚实地回答:“还请父皇恕罪,此信的来路,儿臣不便细说。”
皇帝听后,缓步走下龙椅,目光锁定在六皇子身上,严厉质问他道:“既然不便细说,难道这信是你以见不得人的手段得来的吗?”
六皇子立刻跪下,神情诚恳地慎重说道:“父皇息怒,此信...确实是儿臣私下藏起的。可信上的内容,还有落款和印章,绝非虚假。儿臣也不敢欺骗父皇。”
皇帝一眼便辨出了信件的真伪。他已知这信的字迹出自何人之手,也看得出那印章定是西陵家的并非伪造。
“即便如此。”皇帝依旧斥责道:“身为清秋阁的中书令,朕亲封的景王,怎可以卑鄙手段私藏他人之物?这传出去,你让朕的颜面何存?岳国颜面何存?”
六皇子俯身请罪,严肃的说道:“儿臣此行确有失身份,亦是小人之举。可此事事关重大。西陵家以此不光彩的手段教唆三哥,趁机夺人清白,以叫萧府忍气吞声,屈辱定亲。父皇,此事若是被外人所知,岳国失的或许不仅仅是颜面这么简单了,还有人心、军心、百姓之心。”
皇帝心中明了,六皇子所言非虚。西陵家此次的手段,确实龌龊。
“起来吧。”皇帝叹了口气,然后询问:“此信还有谁看过?”
六皇子听到皇帝的询问,他神情略有紧张,却又不敢迟疑的坚定答道:“这封信,是今晨三哥来泰安宫不慎遗落的,我私心将其藏起,还未与任何人提起过此事。所以,除了儿臣,无人知晓。”
皇帝看着六皇子,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轻缓了些许说道:“好。这信上的内容,切勿传与他人。”
“儿臣谨记。”六皇子郑重地回应。
皇帝缓步回到龙椅,他再次审视着案上的信函,续而对六皇子说道:“此事上,你虽然有背君子所为,但用心昭昭,亦是以大局为重之举。因此,功过相抵,朕不再追究。”
“谢父皇宽宥。”六皇子立即下跪谢恩。
皇帝命他起身,却不再提及信函之事,而是提笔开始批阅奏章,并告知六皇子可以退下了。六皇子还想再言说几句,却被一旁的袁福公公以眼神劝阻,只好作罢。
待六皇子离开,皇帝才将笔放下,又拿起了那封信函。良久,终于对身边的袁福说道:“备驾,裕华宫。”
* * *
已是午时,岑思卿匆匆走回了荣和宫。
这偏殿内,昏黄的光线透过窗棂投下微弱的光斑,四周一片幽静。
岑思卿坐在一侧,手托额头,脸上的表情复杂不堪。此刻,他的内心既有几分庆幸,又有一丝懊悔。
岑思卿庆幸的是,此事不费吹灰之力便已按计而行。这般顺遂,甚至让岑思卿感到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冥冥之中将一切早已安排好,任凭谁也无法改变。
然而,令岑思卿懊悔的是,如此真诚待他的六皇子,如今正一步一步的走入了他亲自设下的陷阱之中。今日,岑思卿看着六皇子离去的背影,他感到自己的内心仿佛要被撕裂,令其痛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