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只希望,母亲快些回来。
“呵呵,昨儿见宝钗妹妹还好好的,怎么一日不见,宝钗妹妹竟像是很怕我似的?”
瞧见宝钗退后一步而立,贾琏摇头一笑。
宝钗如此神态,倒是罕见,令他有些难以言表的戏谑心理。
宝钗瞅了贾琏一眼。贾琏的话,让她一下就想到昨儿贾琏带她京城皇城一日游,还有扑进他怀里的那些事情。
昨日不觉得太难堪,但在昨夜听了薛姨妈的那些“金玉良言”之后,再回想,怎么都难为情,尤其是现在面对着贾琏。
但她到底心性沉稳,很快就收敛乱糟糟的思绪,将头微微一摇,没有正面接贾琏的话。
贾琏见状,知道很难像逗别的女孩那般逗她,又见其远远站着,在灯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晶莹玉润,肌肤生霞,贾琏不由站了起来,笑着向她走去。
宝钗精神骤然紧绷,迎面看着贾琏,朱唇微张:“琏二哥哥……”
幸好,贾琏在她面前一步之外停下,让她预想好的一切手段都作废,只能强忍着逃离的冲动,低头垂立。
几个呼吸过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不算宽敞的客厅内,只有轻微的春风,以及被春风吹的左右摇曳的映照在屏风上的烛影。
宝钗是绝色美人,而且她的美,端正而大气,富有典雅气息,可称国色。
而且贾琏还发现了,今日的宝钗,上身穿着一件很新的杏黄色牡丹刺绣圆领褙子,下面则是米白色百褶裙,头插流苏金簪,耳垂一对儿浅绿色银杏耳坠。
一身装扮虽不算奢华,却也能将其国色之姿更好的展露,与她平时略显素淡的打扮不太一样,令贾琏都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莫过如此。
面对这样的宝钗,哪怕心里多次告诫自己切莫莽撞唐突的贾琏,也不禁升起一些急切。
他身形一动,强自站定,笑道:“宝钗妹妹与平时有些不大一样,是姨妈与你说了什么?”
宝钗原本都在贾琏的近距离无声打量之下,有些不大能坚持了。此时听到贾琏说话,倒是心头一松。
她仰头看了贾琏一眼,撞到贾琏那热切的眼神,连忙别过头去,轻轻“嗯”了一声。
她不是会被少女心思完全左右行为的人。知道她母亲将她留在这里,就是给她和贾琏独处、交流的机会。
正好,她也想要一个这样的机会,一个让自己能够更好抉择的机会。所以,她知道她不能一直害羞的沉默。
果然,有了她的回应,贾琏话接的更快了。
“那,你的意思呢?”
宝钗垂着头,默然片刻,然后头也不抬的道:“女子一生与男子不同,所能求的不多。琏二哥哥于我薛家,有再造之恩,便是倾尽所有也难以报答,何况还有我母亲的承诺在先,所以若是琏二哥哥执意于宝钗,宝钗自无拒绝的余地。”
说着,宝钗大胆的瞅了一眼贾琏,发现贾琏脸上当真浮现三分欣悦之色,她的内心也禁不住的噗通跳动起来。
琏二哥哥果真喜欢自己……
但她还是强忍莫名的心绪,继续道:“因此,琏二哥哥其实大可不必过问宝钗的意思。但母亲说琏二哥哥是个正人君子,不愿意勉强宝钗,宝钗在此,再次拜谢琏二哥哥。”
贾琏莞尔,这妮子,这是在给他戴高帽子,以退为进,给自己争取话语权呢。
这种情况下,要是自己不顺着她,岂非说明自己不是正人君子?
于是贾琏笑问:“那不知道宝钗妹妹一生,所求为何?”
宝钗眉头一皱,贾琏的反应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但又是拿她先前的话来问她,她也不好不答。
想了想,她道:“宝钗不过一落魄门第之女,何谈所求。不过与世间大多数女子一般,得一良人,相夫教子罢了。”
宝钗说着,自己都觉得奇怪。若不是正在发生,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与除了母亲之外的其他人,而且还是个男子,大方谈论自己的终身。
想想觉得不过是因为特别的情景,且面对特别的人吧。
贾琏脸上的笑容忽然灿烂起来,道:“宝钗妹妹怕是撒谎了吧。据我看来,宝钗妹妹只怕不像是那些俗世女子一般浅薄。
宝钗妹妹不但天生蕙质,而且又好学博闻,兼之练达人情。若非局限于女儿之身,一身才情无处施展,不然假以时日,别说庙堂诸公,即便是我贾琏,恐怕也只能甘拜下风了。”
贾琏这话,令宝钗陡然睁大了美眸。
她实在没有想到贾琏会这么说。夸赞恭维她也就罢了,说什么庙堂诸公也比她不过,是不是太夸张,也太不合适了?
而且,听琏二哥哥的口吻,早已是将自身放在庙堂诸公之上了。
若说他是像哥哥那般狂妄无知的人且罢,但偏偏自己知道,他并不是。如此,他要么是存心玩笑,要么就是十足自信了。
宝钗拿不准贾琏的心思,但她多少觉得,贾琏这样将他二人超脱于世俗之外的谈话方式,还挺新奇有趣的。一般人,谁敢这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