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再客气,将银票收回。也没什么不安心的,那些盐商们连他们这些随从都舍得奉送这般丰厚的银子,对贾琏,自然更不可能吝啬。
之所以选择交出贿银,只是想看看贾琏的态度。
虽然猜到贾琏不是迂腐之人,但是看贾琏看都不看银票一眼,就让他们各自收下,心中还是难免对贾琏升起敬佩和好感。有格局,肯让手下人有利可图的上官,才是令人信服,甘愿追随的上官。
计议完毕,贾琏出来,看见林有全正在安排护卫们驱赶闲人,布置防务,贾琏也很放心。
这也是他不去地方官府准备的行辕,而是直接住进盐政衙门的原因之一。林有全,也算是这里的老总管了,有他安排这些事,熟门熟路,不易有失。
简单交代一番,贾琏便来到安思远的停灵所在。
因为是涉桉官员,所以只是简单一口棺材摆在偏殿内,几个身着孝衣的家卷及家奴看守着。等闲,无人前来吊唁,也没有敢来吊唁。
秉着人死为大的想法,贾琏先到灵前上了一炷香,拜了两拜。
许是知道贾琏的身份,也许是将内外把手起来的亲兵神态太凶,以致于安家之人,在贾琏进殿之后,都显得有些拘谨和怕惧。
但是按照礼仪,这个时候还得有人代为致谢。所以一个三十来岁,容貌颇有八九分,身段也很显丰腴的妇人上前,对着贾琏欠身行礼。
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十二三岁,模样清娆,五官十分标致的女孩,亦步亦趋的跟着妇人,同时颇有探头探脑之意,似在打量他。
贾琏就看了过去,“夫人可是安大人之妻?”
“回钦差大人,妾身正是许氏。”眼睛没看贾琏,声音温温吞吞,神态上看不出什么感情。
“夫人节哀。”
“多谢钦差大人。”
贾琏说完这句话,便不说话了,只是微低着头,打量着眼前的妇人。
这下,幽僻的灵堂,氛围突然便更加静谧下来。
贾琏周围的兵士们神色严肃,目不斜视。而少许的安家人丁,则是一个个低垂着头。
妇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终于抬头正看了贾琏一眼,欠身一礼便要退下。
“不知道许夫人,对于安大人之死,有何看法?”
“先夫自来体弱,终年忙于政务,身体本来就差,许是不堪押解之苦,这才病死在路途之中……”
“许夫人确定,安大人是病死的?”
“是……”
贾琏随意的问着话,似乎根本不在乎许夫人的答桉。但是实则,贾琏还是将许夫人的神态,收在眼中。
看其应答之时,故作正色,但是眉眼却不由自主的低垂,便知道,这许夫人,或许知道点什么。只是她为何不愿意向他说?若是安思远真是被人谋害,他明显是唯一可以为安思远沉冤昭雪之人。
也不逼迫,贾琏扫了她身后的少女一眼,笑道:“听闻安大人有一双儿女,这想必就是令爱了。却不知道,长公子现在何处?”
“小儿顽劣,所以交于他外公教养……”
“哦,令尊家住何方,令公子又送去几年了?”
“家父原籍大同府,送去,送去有四五年了吧……”
贾琏笑了笑,走近一些问道:“四五年?难道夫人便不曾想念过令公子,竟甘愿一直将其留在那么远的外公家里?”
许夫人又悄悄瞅了贾琏一眼,“自是有些想念的,只是家父本是饱学之士,又赋闲在家,正好教养儿孙,倒比跟着我夫妇二人,更好些,所以……”
“安大人突然病逝,夫人也不接令公子回来尽孝?”
“这,他父亲身陷嫌疑之中,还是待朝廷查清盐政,还他清白之后,才议后事为好……”
“哦,难得夫人如此清明。我还以为,安大人去世,夫人会伤心欲绝,却不想,夫人镇定敏捷至此,对本官的问讯,竟全部都能对答如流,好似排演过的一般。”
许夫人一愣,再次仰头,只因贾琏此刻离她竟然已不足一步。这样的距离,贾琏要是对她无礼,她连反应都做不到,因此慌忙退后一步,慌忙道:“伤心自是伤心,却也自知无用,如今惟愿配合官府,清查盐政,以赎先夫之罪过。至于大人的问话,之前已有几位大人问过相似的问题,所以妾身才能有所准备……”
“是吗。”
贾琏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就在许夫人颇为不安的时候,柳湘莲来传讯:“侯爷,扬州知府、府丞等诸位大人,前来参见。”
贾琏点点头,脚步却不动,仍旧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宛若待宰羔羊一般的许氏。
此情此景,但凡聪明一点的人,都大概看出贾琏的心思了。
果然,贾琏似乎耐心耗尽,竟再次靠近许氏,笑道:“原来是伤心过了,我还以为夫人根本不伤心呢,毕竟以夫人的美貌,即便安大人去了,想要再择一良婿,也并非难事。”
看贾琏图穷匕见,许夫人面色顿时浮现愠怒之色,愤恨的瞪向贾琏,终究低头道:“妾终究也是朝廷命官之妻,还请钦差大人自重。”
“呵呵呵,夫人莫急,本官只是觉得,安大人之死还颇有疑点,本官想要查清安大人的真正死因,以安安大人在天之灵。
这样吧,此番我还有事,今晚请夫人到本官住处,我二人再好好一叙。”
“你……”
这狗官,果然是见色起意。
“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