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目光指了指老太监大摇大摆的背影,意有所指。
贾琏明白他的意思。让一个太监进门祭拜先人,怎么都显得不伦不类,除非这太监是奉皇帝或者是皇后等人的旨意。
但是世间能让皇帝派人亲自祭拜的人,能有几个?
所以,京中太监虽多,甚至很多大太监都在皇城、京城内有私邸,但是他们一般不进行社交的。
更不会去参加红白喜事,因为,他们肢体残缺,在这样的正事上头,很容易令人嫌恶。
因此若是那些自诩清流的官员,是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太监进门祭拜他家长辈的。
贾蓉也有此担心,觉得传出去对家里名声不好。
贾琏却摇摇头。
本来他心里也未将贾赦当做什么东西,自然不会在意这个,来者是客,管他太监还是尼姑。
二则,贾琏还真不信,一个太上皇身边的大太监,敢没有得到任何一个贵人的指示,亲自跑到一座国公府来显摆威仪。
不说,或许有不说的原因,且看看后续再说。
……
紫禁城,大明宫。
宁康帝第一时间便收到重华宫大太监去贾府的消息。
“陛下,属下等人已经探明,王福去贾府,只是去吊唁了一番,并未有别的举动,也没有宣达太上皇的任何旨意。”
锦衣卫的一位副指挥使跪在殿下,十分肯定的汇报道。
宁康帝便有些疑惑起来。
太上皇作为他的父亲,占据了他这一生,太多的无可替代的东西。
即便到了如今,太上皇也是他这位天下至尊,最忌惮的人。
所以,重华宫的任何一条消息,都容不得他不重视。
挥手让锦衣卫的人退下,宁康帝询问戴权:“你觉得,太上皇此举,有何深意?莫非,他老人家是想起贾代善了,所以才派人去祭拜一下他的儿子?”
宁康帝自然不比贾蓉等见识短浅,他仅从属下的回禀中,就知道,那重华宫的大太监去贾家祭拜,一定是奉了重华宫的意思,也就是太上皇的意思。
戴权对此事也没什么特别的见解,本身这只是一件小事,太上皇在位的时候,也常有派人去吊唁心腹大臣的举动。
那贾赦虽然为人不堪,但毕竟是国公府的承爵人,太上皇不论是看在宁荣二公的份上,还是看在贾代善的份上,让一个太监去祭拜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
戴权倒是觉得,宁康帝是太敏感了点。
当然,作为宁康帝日夜相伴的心腹,他不会去质疑宁康帝的想法,只是点头附和道:“老奴认为,皇上的猜想是正确的。
老奴听闻,当年代善公年轻的时候,曾做过太上皇的伴读,关系莫逆,与太上皇乃是大半辈子的交情。
如今代善公虽然去了十多年,但是太上皇是个念旧的人,即便是偶然想起他的后人,也是寻常的事情。
老奴还听说,去年以来,重华宫常宣召一些年老致仕的老臣进宫领宴,太上皇待他们也甚是亲厚,时常在重华宫内,一待就是一整天。
如此看来,太上皇今日此举,倒也不足为奇了。”
宁康帝听了戴权的话,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人老了念旧乃是人之常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这几年才会感觉剔除掉那些前朝旧臣十分艰难,特别是那些敏感位置的重臣,每动一个,他都要小心翼翼的,生恐触及太上皇的敏感神经。
比如,京营节度使……
给贾家的交换条件该施行了,不几日之后她的母妃会办一个小型的赏花会,届时他会“偶然”看见贾家的嫡长女贾元春,然后其母妃便会将其赐给他,他顺理成章的给她进行封赏。
自然而然贾家就成了皇亲国戚,与他是一家人了……
如此合乎情理,才不会让这件事看起来像是一个交易,有损他帝王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