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或许没错,但你要记得,如果他们在位,你这个江西人,还能在洪武朝为官?还能成为翰林院庶吉士?”
不过朱雄英也没有多想,而是将思绪拉回了经常与朱元璋的对话中。
暗中的朱雄英,则是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可是好景不长,在后来因为皇储的事开罪朱棣,解缙被朱棣暗中授意纪纲给活活冻死在雪地中。
“本来开国分封功臣,刘基按功当封公,李善长等人暗中挑拨,屡进谗言,只能封为伯爵。”
这种别有用心的指责,直接让解缙身败名裂!
解缙的仕途完了,他成了大明官场中无足轻重,甚至让人瞧不起的小人物。
解缙错愕:“啊?陛下他乾纲独断,且圣言已出,覆水焉有回收之道理。”
皇城内。
这事儿传的很大。
仿佛映照出一幅画面。
那闪烁泪花中,
朱长夜的每句话都是嘲讽,都在剜着解缙的自尊心。
傅友文瞪大眼睛,看着解缙神色的变化。
“在下,昏聩!”
也是朱元璋希望朱标和朱雄英,都能拥有的品质!
而这品质,太上皇有!
甚至在傅友文看来,比老爷子更加厉害!
朱家的人,真的都是怪物啊!
有如此的太上皇,难怪老爷子,会有如此成就。
前面解缙说的一切,傅友文都可以不闻不问,但现在这小子居然明目张胆的编排老爷子,傅友文身为忠诚的保皇派,自也来了脾气。
可现在,
被朱长夜说了出来,并且理解了老爷子的初衷,朱雄英神色也开始不断动容起来。
解缙听到这里,顿时大汗淋漓,明明是冬日,背后衣襟却不断冒着冷汗。
乖乖!
解缙神色动容,一脸惭愧,言语有些打颤:“我.…”
其中有一条,也是解缙彻底触怒朱元璋的一条。
他叹了口气:“师尊,今早爷爷大发雷霆了,就是有个头铁的翰林院庶吉士,两次为李善长辩驳冤情。”
“爷爷和我说,他说大孙啊。”朱雄英笑呵呵的道:“这个人你给咱记住,他是个可用之才,但现在要是重用他,那就是害了他。”
此人….莫不是解缙?
他印象中,太平十策好像是神童解缙给儿子重八提出来的。
“如果这些都没有,那还是该选后者来帮助你。”
那时候朱雄英就觉得不可思议,震惊于师尊的逻辑缜密,和对事物的精确判断。
傅友文手指指着解缙,有些被气到了。
“李公为我大明所做之事,说是汗马功劳也不为过,为何陛下要如此对待李公?”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天下都该围绕你解缙在转?国朝这么多人才,是不是缺了你,大厦就塌了?你不过只是历史中的一抹尘埃,不要妄图做洪武老爷子那样的星辰大海,你还不行….或许以后行,但现在….远远不行!”
“当年陈友谅号称八十万来攻应天,文臣幕僚没一个人敢死战,唯独刘伯温说,其他人逃得,降得,唯独主公不可。”
解缙不由得对朱长夜,越发好奇起来。
眼下他都看不顺眼解缙,就看师尊如何处理这刺头了。
“这个孩子自小是个神童,有傲气,桀骜的人就是这样,你要用他们,就得将他的傲气给他去干净了,棱角给磨平了,让他听话了,知道怎么做官了,才能用。”
解缙现在已经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哽咽道:“我….老道长,我是混账!”
“但你可知道,他们胆大包天到了….何等地步?”
朱长夜听在耳中,不断点头。
解缙怒了。
朱雄英会心一笑。
匆匆几眼,他就发现重八的判断,好似一点偏差都没有。
朱雄英几乎一字不漏的简述出来。
朱长夜不以为意:“都是些拙句罢了,解先生今日前来,恐怕不只是因为慕名而来,似乎….是有心事?”
随后,趁着天云观弟子还没回来的空档,傅友文简单和解缙介绍了朱长夜。
朱长夜在感慨。
当然,这些话都是朱长夜主观臆断和基于历史的片段去猜测的。
实际在不久之后,解缙的仕途就一直不顺起来。
所以傅友文介绍朱长夜,是说朱长夜那一日在鹿鸣宴,随口几句就解了占城国的难句,那难句,可是连黄子澄齐泰之流都没法解。
说话间,远远地就看到傅友文带着另一名儒生走来。
“皇帝三番五次容你,你不但不知好歹,还言辞激烈上书,皇帝的一番好意,你却当驴肝肺,枉你读了这么多年书,莫不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当初师尊对他分析过胡、李大案,只不过没说的那么详细。
傅友文一直觉得太上皇很强,但他没想到,太上皇的心术能力,已经高到这种程度。
正在朱长夜深思之间,朱雄英已经将解缙上书的《太平十策》说完了。
朱长夜笑着,无奈摇头:“你看看,国不将国,臣不成臣,结党之风,把控朝廷之意,昭然若揭。”
这是她的儿子和孙女。
那几年的时光里,旁人都在说洪武老爷子疯了,都在说大明这个大厦将倾。
老爷子是皇帝,他杀人不需要理由,即便是胡淮庸、李善长这些曾经陪着他发家起事的老伙计。
解缙不假思索:“出自….出自淮西….”
朱长夜随口就解决,他们都没法解决的难句。
但一番听了下来,觉着不是如此。
两人有说有笑。
而那位老婆子,自始至终没有参与交谈。
万一这里面出几个外人,将他的话弹劾给皇帝,这家伙不是又吃了闷亏?
傅友文在一旁,听着心肝剧颤。
“你第一次上书为李善长辩驳,皇帝没和你计较那么多,相反看中的是你的才华,提拔你为翰林院庶吉士。”
“雄英,为何今日看起来心情不好?”
朱雄英想了想,开口道:“按照爷爷所说,还有,解缙他不会做人,更不会做官。”
“现在李公因为莫须有罪名,被闲置于家,他之前的汗马功劳仿若被所有人遗忘,而今天下人皆言,李公功劳这么大,陛下说忘就给忘了。”
太上皇智慧卓越超群,更是在前些日的鹿鸣宴上,一句词扬名应天府!
解缙从小饱读诗书,被誉为江西神童,自幼目空一切,眼高于顶。
毕竟要见面了,他想要师尊先多多了解一下。
朱棣忍了他很久,有才,解缙是真的有才,但情商低也是真的,不然最后也不会被朱棣给塞到大雪里面,落得个活活冻死的凄惨下场。
朱长夜笑了一声:“不错,十几年!那你可有查阅过史料?看过洪武这十几年间,朝廷用的都是哪些官?这些官吏都出自何处?”
朱雄英笑着道:“爷爷和我说,解缙的太平十策,是绕过六部直接交给他的,解缙只是一個翰林,满朝的六部尚书,御史大夫都不敢说的话,他说了。”
“雄英,伱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为师来接待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解缙解人才。”
“但….那个翰林院庶吉士不听,还言辞激烈的上奏,这次更加过分,不但替李善长辩驳了冤情,还给爷爷上书了《太平十策》!”
“你不是读过书吗?你翰林院不是在编修史料吗?不是在编修洪武朝大记事吗?怎么,解先生,饱读诗书的你,这些你没看过,还是没听过?”
不过太上皇似乎还没说完,还有啥要说的?
朱雄英走了过来,边说边问,都是有点红烧肉的事情。
她的脑子里乱乱的。
见傅友文和解缙迟迟没来,朱雄英耐不住寂寞,从暗中走出来和朱长夜诉说解缙。
但一旁的傅友文,却是会心一笑。
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想听个明白,表情十分纠结。
然后找到个还算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说完之后,朱雄英看着朱长夜,问道:“师尊,您老怎么看这翰林院庶吉士?”
此后,便被朱棣重用。
“我愧对君上,吾枉为人子,枉为人臣!”
可以说,师尊朱长夜的每句话,都说在老爷子的心窝子上了。
解缙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在颤。
傅友文也开始有些期待起来。
“奶奶,咱们到皇城了。”
他本以为早上陛下大发雷霆,这臭小子至少会怕,会收敛,但谁想依旧如此?
而解缙的这些话,令暗中朱雄英都听的生气了。
一辆气势不凡的马车,徐徐行驶到奉天殿门口。
当年他得罪的人,直接给了他致命一击。
“此人若为宰相,淮西人危矣。”
朱长夜连珠炮的反问,直接让解缙懵了。
至于旁人怎么看,朱长夜也不管了。
解缙是他很看好的小辈,上次解缙为李善长说情他就让解缙别说了,会把老爷子气死,甚至碰到老爷子心情不好,砍头都有可能。
朱元璋曾不止一次和他说刘伯温的遗憾,以及当年经历的困境与无奈。
反正解缙也不清楚这些秘密,儿子重八也不可能告诉他。
年轻人正是解缙。
就是说,朱元璋现在分封诸王,以后一定后患无穷。
他是皇孙,皇宫的山珍海味吃上不少,但如眼前红烧肉这么好吃,还是少见。
朱长夜很敏锐的察觉朱雄英的心情不对。
朱长夜将他表情看在眼里,悠悠道:“你刚才的话,若不是玩笑,难道….这就是被誉为江西神童的见解吗?”
本以为这事就那么过去了。
可….并不会有这个可能!
朱雄英和傅友文作为旁观者,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朱长夜不会凭着刚才重八还有历史上对解缙的分析,就觉得这个人不行。
“你还有机会,等会儿我领你去见的那个人,或许….他能救你!”
朱长夜在认真聆听着解缙的优缺点。
“为今之计,只有决战,言降者或议逃者,应尽诛之!”
他震惊了!
当时解缙的母亲去世,父亲九十多岁。
朱雄英看在眼里,也是急忙跟师尊道了声别,隐入原本藏匿之地。
“还有李善长那件事,他对爷爷怎么说的?臣知言出而祸必随之,然耻立于圣朝,而无谏诤之士。”
“就算他们做了这么多,皇帝还没动杀心,只是想着慢慢料理他们,别弄太大的动荡,别让咱们大明不太平。”
孙女朱红颜忍不住开口道。
朱长夜听着朱雄英诉说,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直到听到《太平十策》的时候,朱长夜突然愣了愣。
从他这位置,不出意外可以听到,朱长夜等会和解缙傅友文等人的对话。
.
…….….….….….
天云观外。
而且在很长时间内,他都是朱棣的第一秘书,并且永乐初年所有的重大文件,诏书,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老爷子一忍再忍,想着胡、李年纪大了,总有告老还乡的一天,洪武四年,李善长因病不能理事,告老还乡,皇爷爷赏他田地三百六十多顷,守坟户一百五十家,佃户一千五百,依仗私兵二十家,皇恩,不可谓不隆!”
朱长夜分析了很多,朱雄英和傅友文皆是有些脸颊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