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詹司马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说是中风,怕是好不了了。”
柳夫人便又大哭起来。“老爷,你还是赶紧去向崔刺史认错吧!不然,下一个中风的人就该是你了啊!”
“你在胡说什么?”柳知府低喝。
柳夫人却死死抓着他的手不放。“我是胡说吗?谁不知道,当初在广州,当时的韦刺史就是处处和崔刺史作对,结果就中风了,最终还是被抬回长安去的!还有长安城内李中书的儿子,人家可是宗室子弟,头上还有李中书罩着,可是他们不一样想怎么弄他就怎么弄他?到头来,李中书都对他们低头了!现在更是现成的例子摆在面前,你难道还没有记住教训吗?你信不信你再这么下去,下一个倒下的人就是你了!他们绝对干得出来!”
她说的这些,柳知府何曾没有想过?只是他也只敢自己在心里想想罢了,都不敢说出来。
可是现在,眼看自己的夫人哭哭啼啼的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就连儿女们也都站在不远处眼泪汪汪的看着他,柳知府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似乎身体已经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他觉得哪里都不舒服了……
“老爷,您还是赶紧去向崔知府投诚吧!詹司马是救不出来了,可是你现在还好好的啊!以前你们是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但好歹也不涉及性命。可是现在,崔刺史分明就是打算要了你们的命了,你可曾想过,要是这样的话,以后我和孩子们该怎么办?我们还要活的啊!”柳夫人越哭越伤心,就差推着他去向崔蒲认错了。
柳知府还有几分犹豫。
“让我再想想。”他低声道。
便推开柳夫人,一个人进了书房。
转眼一个晚上过去。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朝阳洒向大地,柳知府打开房门,便见到柳夫人还站在门口。她应当也是一夜未眠,现在双眼红通通的,身上的衣裳也被露水给沾湿了。
眼见柳知府出来了,她忙不迭迎上去:“老爷……”
“我想明白了,我去!”柳知府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沉声道。
柳夫人瞬时大喜,忙不迭招呼左右:“你们赶紧来给老爷换衣裳!”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管家跑了进来:“老爷,夫人,不好了!陆通判和曹同知刚才跑到府衙门口,当众宣告说昨天的杀人案有猫腻,还带着一帮人请愿,求您命仵作重新检查尸身!”
柳知府和柳夫人双双脸色大变。
“不好,我竟然忘了还有这两个人一直在盯着我们!”柳知府大叫,赶紧便换了衣裳,便往府衙门口飞奔而去。
上次他和詹司马装病妄图钳制崔蒲,结果崔蒲却反手就提拔了他们手下的两个人。虽然只是短短的三天,但这两个人也算是摸到了一点更高权力的边缘。虽然这两个人已经竭力表示了对他们的忠诚,可是他们终究还是不放心大权旁落,便又将权利又给夺了回来。这便伤了这两个人的心,也让他们在面对这两个人的时候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这一年的时间,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冷落了这两个人,也已经打算好找个机会就将他们给放下去,改换依然和自己贴心的人上来。
这两人也一直未曾轻举妄动,依然时时处处表现得乖巧听话。
这一次设计大郎君杀人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没有让这两个人参与。结果谁曾想,到头来就是这两个人居然反捅了他们一刀子!
而且,现在他们这么一闹,等翻案之后,他们就占了首功了。自己顶多算个秉公执法,在刺史跟前也讨不到好。那他的病……
如此想着,柳知府顿觉浑身无力,后背像是针扎一般的疼。
好容易赶到府衙门口,当看到已经应那两个人的召集而赶过来围观的黑压压的百姓们的时候,他又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陆通判见了他,便连忙上前来和他见礼:“柳知府您可算是来了!昨天听说了刺史郎君的杀人案后,我和曹同知都讶异不已。崔刺史的两位郎君我们都见过的,那可是两个温文尔雅、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他们虽然自小习武,却从不以此伤人。来了这里这么久,也没听说过他们仗势欺人的故事。结果谁知道,一不小心就突然闹出这么大的事故来,真是吓了我们一大跳。只是我们怎么都不相信他们会干出这样的事,便悄悄去查探了一番。结果你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不管发生了什么,等升堂之后,你但说无妨。”柳知府的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