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水面上荡开层层涟漪,将和渡口送行的人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很快就看不到了。
慕皎皎坐在船舱里,看着两岸枯枝残叶比比皆是,心头蓦地涌现一抹感伤——居然就这么离开了呢!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长安的天。在长安活了十多年,原本以为她会把一辈子都交代在那个地方。可是现在,阴错阳差之下,她却要离开这个地方,往新的地方去了。
想想当初,她当医生时也曾随着领导四处奔走,还参加过好几次偏远山区的医疗援助活动,对奔波不定的生活习以为常。
可是现在……
看来,人真是有惰性的。习惯了偏安一隅,就把以前那些好习惯都丢到一边了。看来以后她还必须得捡起来才行。
崔蒲就亢奋多了。
自从上了船,他就没闲着。又是去吴先生和庄先生那里嘘寒问暖,又是和胡三一群人谈天说地,还拉着王十七郎对着广阔的河面赋诗一首,装了一把文艺。
闹腾了半天,他突然满身怒气的撞进了船舱里头。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怎么了?”慕皎皎见状,连忙放下手头的医书。
“还是那个武二!今天在渡口他抢先我们一步登船也就罢了,刚才启程时他们也抢在我们之前开船。现在他们更不要脸,竟是叫船夫把桨摇得飞快,现在已经把我们给甩出老大一截了!”崔蒲气呼呼的道。
慕皎皎抬眼看看他:“既然觉得不服气,那你也叫船夫加快速度追上去啊!”
“可以吗?”崔蒲立马眨眨眼,“船行得太快,你不会觉得难受吗?”
“我不晕船。”慕皎皎道,“不过你最好先让全船上下的人都再吃上一丸晕船药保险点。”
“好嘞!那我就照你说的办!”崔蒲立马点头,连忙就跑出去招呼小四儿四处分发晕船药了。
不多大会,慕皎皎就听到下头船桨击打水面的声音更响,两岸的景致也往后移得更快了。
红豆给慕皎皎冲了一杯茶,忍不住吐槽:“郎君好歹马上就是做县太爷的人了呢,结果现在还这么任性,为了这点小事和人过不去。真就如娘子你所说,跟个大孩子似的!”
“反正还没到扬州,他现在不必太过注意形象。而且这水路一走就是一两个月,船上也没什么解闷的东西,就让他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做好了。”慕皎皎不以为意的道。
“娘子你就是太惯着郎君了!”红豆小声道。
慕皎皎扬唇浅笑,无言默认了。
不过,崔蒲和武立新之间的对决也就只坚持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的时候,武家的船只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昨天不是还很有劲的吗?”崔蒲不解。
“应当是船速太快,不少人受不了都晕船了吧!”慕皎皎淡然道。
崔蒲当即大笑。“活该!叫他们和咱们对着干。他们还当他们船上也有你这样的神医坐镇吗?”笑完了,他连忙便道,“趁着这个好机会,我赶紧叫人把他们给反超了,叫姓武的眼睁睁看着咱们把他们给甩到后头去!”
“随你。”慕皎皎只道。
“那好,我这就下去吩咐他们!”崔蒲连忙又蹦跶出去了。
此时的武立新已经躺在船舱里,一脸惨白晕晕乎乎的不成样子。船身突然一个震荡,他立马便坐了起来,抱住床头的痰盂狂吐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