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崔阁老回到家,心情极好。
崔夫人服侍他更衣洗脸,便趁势问道:“阁老今天遇到什么事,竟然这么开心?”
“这些日子,崔浩那老小子脸色一直很不好看,看到我也没有个好脸色。这也难怪,谁叫他儿子输给我儿子了?还输得那么惨!但他好面子,就算儿子再丢他这个老子的脸,也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跑出来显摆。但是今天晚上,我们原本约定一道去杏园用晚膳,他却迟迟未到,最后才拍派个家人来告罪,道是他身体不适,就不来了。他哪里是什么身体不适?他分明就是没脸来见我了!”
崔阁老大声说着,又一阵哈哈大笑。
崔夫人也笑道:“这两件事,他们家还真是输得心服口服。”
世家之中一直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那就是小辈们的打打闹闹,大人从来都不会插手。而小辈们不管发生什么冲突,不管谁输谁赢,输了的人也不能回家告状,只能下次再自己找回场子。这些年崔蒲和崔骏的明争暗斗都遵循了这个规矩,所以两家一直相安无事。即便上一次,崔蒲以治病的药相逼,让崔骏当众丢人现眼到那个地步,崔浩也咬牙认了!
但是这一次,那些地痞流氓的家眷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崔骏一个人搞不定了,最终只得借助清河崔氏的力量来解决。而之所以会发生这件事,又和他与唐昌公主的私下勾结脱不开干系。
这等于是两只手不停的往崔浩的脸上扇巴掌,把他这张脸都给扇肿变形了!现在他还有什么脸面出来见人?
这下,崔骏一个人,把整个清河崔氏的名声都连累了。崔浩还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才能把这个名声给挣回来。
只要想到这些,他怎么能不高兴?
崔阁老捋着一把美髯,笑意满满好不开心:“他崔浩是彻底输给我了!当年他就没有胜过我,他的嫡子又败给了我的大郎。现如今,就连他的庶子也成了我家六郎的手下败将!以后,我看他再拿什么来和我比!”
“郎君说的是。这一次,咱们博陵崔氏又远远胜过他们清河崔氏了,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呢!”崔夫人也笑道。
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同出一族,在魏晋时期分为两家。从魏晋时期开始,一直到现在,几百年的时间里,两家一直在互别苗头,各有胜负。但是现在,博陵崔氏明显是远远高于清河崔氏的。
带着这个结果,百年之后他也有颜面去地下见崔家的列祖列宗了!崔阁老心中暗道。
他便对崔夫人道:“六郎媳妇上次在魏王府别馆拒绝唐昌公主那个决定做得极好,这次下手选的角度也极好。六郎也是,越来越聪明了。这次他们为我们博陵崔氏打赢了这么漂亮的一仗,我必须重重奖赏他们一番!”
“阁老您是想?”崔夫人唇角扬起一抹微笑。
崔阁老颔首。“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开始吧!”
“是,妾明白了。”崔夫人连忙点头。
第二天,御史上奏,痛斥唐昌公主穷奢极欲,浪费民脂民膏在曲江为自己修建花园,并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从南边运来各色花卉以供自己观赏。不仅如此,她还常常潜入民间,看见俊俏的小郎君就抢回府去,玩腻了再扔出来。可怜那些小郎君,被她如此蹂躏,出来后都精神失常了,哪里还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其实唐昌公主的这些所作所为,在新唐王朝里头这些公主中间并不算突出。但是现在御史就是一口咬定了她,并一一列出她的十大罪状,还呈上民间的诉状,证据充足,让坐在龙椅上的圣人也无法为女儿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