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鼓励信徒募捐,一向宗的僧人们又很喜欢占据公有土地建设寺庙。
久而久之,一向宗成了割据一方的政教合一的强大集团。
到了战国时代,一向宗积攒了各类资源后,势力达到极盛,开始以僧人身份介入世俗权限争端中,常常占据诸侯的土地盖庙,还频繁煽动民众对诸侯不满,掀起一向一揆,令诸侯们非常头痛,造成非常多的冲突,引发很大的问题。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从平安时代(794-1192)起,佛教在日本就有着无限趋近国教的崇高地位。
各方势力都不敢明着与一向宗作对,生怕背上「佛敌」的骂名——直到一个名叫织田信长的狠人横空出世。
身为日本稀世罕见的外交能人、战略高手,织田信长从不惯着频繁搞事的一向宗。
他直接放火烧了日本的佛教圣地比睿山。
接着又烧了有「日本佛教之母山」的延历寺中的根本中堂和山王二十一社。
后来还用了近10年的时间,攻下并焚毁一向宗的总本山:石山本愿寺。
丰臣秀吉掌权后,在石山本愿寺的原址修建了一座易守难攻的繁荣新城,即今日的大坂——而这,便是后话了。
多亏了织田信长的重拳出击,以及德川家康后续的一系列捭阖纵横,一向宗不复往日威风,基本算是彻底失势了。
纵观德川一朝,日本民间再也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一向一揆,「僧兵」也成了布满灰尘的历史名词。
一向一揆虽没了,可土一揆……即农民们自发的武装起义,却是一直存在着。
毕竟,它从根子上就没有完全杜绝的可能。
只要阶级矛盾还存在,只要江户幕府仍是一个代表武士阶级的利益的封建政权,土一揆就不可能彻底消停。
本来,在西方列强攻过来之前,日本的社会矛盾就已很严重了。
为了平息动乱,挽救幕藩体制,幕府先后发起宽政改革(1787-1793)和天保改革(1841-1843),结果这两场改革都以失败告终,社会矛盾愈来愈激烈。
「黑船事件」后,情况更加恶化。
随着西方资本的入侵,在外国商品的冲击下,传统的经济结构发生了剧烈变化,旧有的小农经济逐渐解体。
农民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社会矛盾空前激化。
如此,吃不上饭的民众揭竿而起,大喊一声「国民苦不堪言,你们的家人也一样吧?」、「大海上波涛汹涌,富士山乌云密布。处身于这腐败时代,我的热血沸腾起来了!」、「你们听我说!征夷大将军绝不希望百姓如此受苦!」,便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
就这样,自嘉永年间以来,日本境内的农民起义便一直有愈演愈烈之势!
青登可是以侧众兼御台様用人的身份,辅佐德川家茂和天璋院处理了近2年的幕政,所以他可太清楚近几年来的关于农
民起义的真实详情了。
嘉永年间(1848-1853)的农民起义的年平均次数是45.3次。
到了安政年间(1854-1859),这个数字上升到54.5次。
万延年间(1860)的数据最恐怖。
万延只不过是仅使用了1年不到的年号。
可在这短短的1年不到的时间里,一共发生了91起农民起义!平均每4天就会爆发一起农民起义!
因为文久尚未过去,所以文久年间的具体数据尚未统计出来。
但是,在离开幕府中央之前,据青登所知,在过去的文久元年(1861)和文久二年(1862),农民起义的次数比起万延年间虽有了明显的下降,但数据仍很恐怖,即使是按照最保守的估计……也有近足足50次!
平心而论,在这样的险恶国情下,爆发农民起义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可是……
军势突破一万……如此大规模的农民起义,确实是既罕见又惊人!
这个时候,传信人似乎是恢复了点气力,他用力地咽了口唾沫,断断续续地把汇报接了下去:
「贼军……在伊势起兵……四处……烧杀抢掠……」
「收集……武器……和……粮草……」
「目前……他们……避开了……所有的……城町……马不停蹄地……向着京都……直扑而来……!」
「沿途的……村落……无不深受……其害……!」
听到这,清河八郎猛地睁圆怒目,咬牙切齿:
「你说什么?他们正向京都进军?他们想干什么?!攻打京都吗?!」
除青登以外的在场众人,纷纷扫动视线,望向彼此——沉重的沉默在他们之间累积。
敌势不仅甚众,而且还朝京都这边直扑过来了……局面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恶劣!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青登以无悲无喜的语调,轻声追问道:
「对于叛乱军的统帅、行军路线、动向等各类重要信息,你可有更多的了解?」
传信人面露憾色:
「非常……抱歉……因为……急着将……爆发叛乱……的消息……送来京都……所以……无暇去……进一步地……打探……情报……」
青登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样啊……可敬的勇士呀,辛苦你了,事后我定会为你奏上一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