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玄摇了摇头,从小谢手中接过包子,暗中一施法掩去,稍稍凑近小谢道:“小谢,这里人多眼杂,等出城后我再告诉你。说不定,过一会儿,我们就能见到他们。”
小谢听完,哦了一声,明眸泛着殷盼与好奇,二人一马继续向城北门而去。
如此又行了三里地,街道旁早已不见摊贩,唯有民房巷角,北城的城门隐隐约约可见。二人正边说边走时,耳听得右边的深巷里传来一阵阵打斗声,不由止住了脚步,细细一听,寻着打斗的声音,迈步靠近右边一道巷口,站在巷口往里边望去。
但见:“三个穿着黑布短袴,皂黑比甲,着草履,露出如铁柱般的双脚,青筋隆凸,身躯上宽壮下精瘦,蜂腰螳螂腿,头发高束系着布带,国字脸,面色如古铜,眼神凌厉的三个青年男人手持匕首正围攻着一个身高八尺四寸,紫檀色的面庞,浓眉大眼,雄伟英挺,下颌一部短髯,穿青锦直裰,赤手空拳的壮年汉子。三个青年刀法凌厉,齐攻大汉的上下三路,刀刀直刺汉子的肋下、臀部、背、腰、大腿等不致一击夺命处。汉子赤手空拳,双手虽软垮无力,难以长久格挡,时不时面露痛苦之色,但依旧能在三个青年的刀法连拳脚,拳脚配刀法,首尾呼应,齐头并进的夹攻下依靠迅捷灵活的双脚在三个青年的猛攻下每每避开白刃割体。如此又缠斗了几个回合,一个英武雄俊的青年双目精光一闪,趁着汉子跳跃避开另外两个青年匕首刺其下肋之际,举匕首向汉子的脚跟筋部从左向右快捷划过,白刃在辰龙之阳下闪过一道寒芒后。先是传来汉子的一声惨叫,接着便听到一声响亮的砰砰声,汉子掉落到青石地板上。寒光一闪,两柄锋利的匕首在汉子惨叫不断,脚跟鲜血汩汩不止中直抵其脖颈上,汉子边惨呼边求饶。
三丈开外的巷口,正驻足观看的小谢一脸狐疑地靠近徐卿玄,轻声道:“徐大哥,这两批人都是什么人?竟敢在皇长孙尚在兰考县附近,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持刀斗殴?”
徐卿玄亦轻声回道:“小谢,这三个青年与刚才在客栈暗中帮助我们的是一伙人,等会儿出城后,我再告诉你他们的身份。至于那个高大的汉子马上就知道了。小谢,你快站在我肩侧。
小谢轻轻地噫了声,慢慢走到他的左肩侧。
下一刻,在他二人的注视中,两个青年男人将汉子拎了起来。由于汉子的脚筋已断,难以站立,两个青年一个抓他的左膀,一个抓他的右臂,向后用力拽提,又一齐抬脚在汉子的后膝部重重一踢。汉子的骨骼咔咔作响,面朝徐卿玄与小谢重重地跪下。汉子忍着剧痛,不住向站在其面前那个英武雄俊的青年哀求道:“各位老爷,草民是会点拳脚功夫,但这是草民糊口之资,用以杂耍卖艺。草民本本分分,从未败乱国法,不知老爷们为何这般苦苦相逼,必欲置草民于死地而后快。如今圣君在位,海内升平,老爷们这样妄动私刑,诬诛良善,传扬出去不怕有污圣德,招致忠义之士的弹奏!”
站在其面前的青年一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冷笑道:“裘萝茑,山西代州人士,因触法捕系于县狱,正法之日侥幸得逃,凶性大发,罪盈恶稔!从雍乐五年至十年间奸杀妇女一百多,残灭百家,天怒人怨,人人得以诛之,汝纵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边说边拔出匕首朝汉子的脸上划去,待白刃掠过后,一张人皮面具被割成两半掉落下来。
一张稀须连鬓,眉角至下颌长满一圈腐败的肉瘤,令小谢憎恶惶惧的面孔呈现在她眼前。小谢脸色微变,双手抱着徐卿玄的左臂,缩在他的左肩侧。待忧恐消去后,回想起刚才那个青年口述汉子的累累罪行,对他的仇憎多于恶心,蛾眉一挺,探出头来,怒视着汉子。
裘萝茑朝青年狞笑道:“若非有人割断了老子的手筋,难以施展开山神掌,又折断老子的肩胛骨,使得功力大损。否则就凭你们这些皇帝小儿的狗腿子能奈老子何!”
话音刚落,他突然啊的一声惨叫,伴随着清脆的骨骸碎裂声,两个青年在“乱贼胆敢口出狂言”的暴喝中,将他的两只臂膀向后猛地一提拎,将其臂膀折断。裘萝茑忍着斫骨剧痛,亢声道:“尔等这般大动私刑,折磨嫌犯,难道不怕届时老子在升堂审问时画不了押!”
英武青年口气阴狠地道:“汝之罪行虽车裂、凌迟、寸剐、分尸亦难洗万一,何须升堂审办,以污国律乌台!”
裘萝茑仰天大笑道:“没错,大明朝的律法乃朱家的家法,它说谁有罪,谁就有罪,谁说当死,谁就当死。何须升堂示众,虚虚掩掩,愚弄如同牛马的百姓!”
三个青年同时暴喝道:“狂贼再敢乱言!我等当街就将汝分尸!”说着三人同时握着锋利的匕首抵在他的前胸后背。深巷外路过的行人无不举目往巷内偷瞄,但当人们看清三个青年的身形后无不收住好奇的目光,脸色大变,急忙跑躲。搞得巷子口驻足观察的徐卿玄与小谢也格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