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你泉下有知,可以安心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兄长和侄子终于走到她身边。
侄子已经不认识她。
兄长的视线却第一时间落在她脸上,眼中泪光一闪而过,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和儿子一起跪倒在玉阶前,向坐在上面的长公主大礼参拜。
“罪人沈玄青,携长子沈稚,叩见长公主殿下!”
熟悉的,清越的嗓音在安静的大殿响起,让穗和的泪更加汹涌。
她的兄长,她日夜思念的亲人,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眼前,再也不是梦里那一抹虚幻的背影。
“沈玄青,平身吧!”长公主抬手道,“你父亲沈望野的案子现已查清,我皇兄也已诏告天下还他清白,从此以后,你们全家都不再是罪人,你也无须再以罪人自称。”
沈玄青平静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和儿子一起三叩首向长公主谢恩,这才站起身来。
父子二人就像一高一矮两根修竹,同样的姿态优雅,同样的腰背挺直。
众臣都暗自感慨,不愧是沈大学士的子孙,这百折不挠,不卑不亢的文人风骨,简直跟沈大学士一模一样。
穗和也很感慨,同时也很欣慰,兄长沦落到那样的绝境,不仅自己没被绝境压垮,还把小侄子教育得如此出色,实在难能可贵,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长公主的视线在父子二人身上来回扫视,笑着说:“沈大学士后继有人,朕为他感到高兴,想必裴爱卿也很高兴吧?”
裴砚知走上前,躬身道:“老师能够平冤昭雪,臣自然是高兴的,但这其中少不了陛下对臣的支持和帮助,臣替老师向陛下致谢。”
“陛下?”
沈玄青吃惊地重复了一遍,眼神中有一丝迷茫。
“对,是陛下。”裴砚知说,“你来晚了,还不知道,就在刚刚,先皇因身患重疾,无力操持朝政,将皇位传给了长公主,以后,长公主就是我大庆朝新一任的君主了。”
沈玄青恍惚大悟,拉着儿子重新跪下向长公主行了大礼,恭贺长公主登基为帝。
穗和前一刻还在流泪,见他这样,忍不住破涕为笑。
兄长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正经的,严肃的,不苟言笑的,但偶尔也会有不正经的时候。
比如现在,他就是在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