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避子汤怎么会落子,黎诸怀怎么又恰好能带伯爷去找药罐子碎片?
心里乱成一团,兰苕抓着夜半的手道:“你让你家伯爷去查,原先御赐的府邸邻街那间小药铺,与上清司有没有关系?”
这都不用查,她一报药铺夜半就知道:“那是上清司的据点之一,黎主事有两个行医的徒弟在那边坐堂看诊。”
兰苕冷笑:“那此事你便去问黎主事好了,我家殿下被迫小产,小产之后又要面对伯爷突然纳妾,一捧热血被他凉了个彻头彻尾,能熬着与伯爷过到今日已是不错,伯爷就莫要再奢求别的了。”
说罢,一拂袖,气冲冲地就抱着衣裳走了。
夜半很震惊。
他料想过无数种坤仪公主的心思,独独没有想过这件事可能是个误会,而且还是自家大人误会了她。
凡人何其脆弱,伤身和伤心都能去掉半条命,殿下那么娇弱的人,先是小产,再是面对伯爷的背叛,还要笑着给他纳妾,再面对自家皇兄的病逝,伯爷的权倾朝野……
神色复杂,夜半几乎是僵直了双腿回到中枢院的。
他没敢直接告诉聂衍这回事,怕他殃及池鱼,只敢在他睡着的时候,将白日里听见的这些话用神识一股脑地传给他。
传了就跑,跑得越快越好。
***
出征的日子定在两天之后,坤仪养精蓄锐,打算当天英姿飒爽地给众人鼓舞士气。然而不知为何,聂衍突然就带了他的枕头来,闷不吭声地站在她的床边。
坤仪是不会礼貌地请他上来睡的,她抱着自己的被褥,和善地问他:“伯爷睡不好觉?是不是中枢院的被褥不干净?本宫这便让鱼白给您送新的过去。”
聂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只用一种懊恼又温柔得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望着她。
坤仪觉得很稀奇:“跟何氏吵架了?”
“没有何氏。”聂衍垂眸,“我是新学会了以泥土造人的法术,想使出来多练练,所以才有了她。”
这是女娲秘术,他无意间学会的,练熟了往后上九重天与女娲见面,也能多个筹码。
坤仪抿唇看着他,显然觉得他这个说法很荒谬,但她却没继续问他什么,只配合地道:“原来是这样,伯爷真厉害,他日若上九天为神,也别忘了泽被大宋一方国土。”
说着,扯了被子就要继续睡。
聂衍拦住了她。
他问:“我纳何氏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难过?”
坤仪乐了。
你瞧,这世上就是有这么无耻的人,伤害了你还觉得挺好玩,非要你自己承认了难过他才有成就感一般。
拂开他的手,她微微一笑:“男儿本就喜欢三妻四妾,本宫生性风流,十分能理解伯爷,断不会为这等小事难过。”
说着,叫来兰苕:“让鱼白给伯爷送新的被褥去中枢院。”
“我想睡在这里。”他微恼。
坤仪皮笑肉不笑:“我这床有些小。”
聂衍沉默地看了一眼这丈宽的大床。
坤仪挪了挪身子,整个人呈大字将床占住:“就是有些小了,挤得慌,伯爷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