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好礼节,她站起来,秦翊也跟着站起来,被她说了一通,仍然神态自若。
“我今日来也不为别的,要拜会清河郡主娘娘,问她的意思。”娄二奶奶直接道:“正好,遇上了侯爷,就请侯爷给我一个交代吧。”
都说她泼,也确实是泼。
凌霜的事,他们彼此心里都清楚是怎么回事,娄二奶奶也知道秦翊是救凌霜,冒认了那衣服,秦翊也知道她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娄二奶奶选了个凌霜出门的时间,特地打到秦家门上来。
那些夫人里背后议论,说她市井气,娄二奶奶身上确实有这种务实的市井气,也不管对不对,得理就不饶人,秦翊上门要了衣服,她立刻就抓住这机会,到秦家来问,言下之意是秦翊轻薄了她女儿,追着秦翊要一个说法。
这蛮不讲理的样子,倒不难猜到某位小姐的“家学渊源”从何而来了。
秦翊心中想笑,神态仍然淡然,问道:“伯母想和家母谈谈?”
娄二奶奶不由得有点心虚。
京中谁不知道呢,清河郡主闭门修佛有些日子了,老太妃都请不出来的,她哪能见到呢,就连今日上门,也是打着找拜会清河郡主的名号,逼秦翊的宫,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你不给我女儿一个说法,我就要问你母亲清河郡主要个说法了,看看这就是侯府的家教吗?
其实她也知道这行为不太好,多少有点恩将仇报了,但做母亲的,为了女儿什么不能干?
凌霜经过程筠的事后,名声已经跌到谷底,她为这事日夜悬心,头发都白了几根。
果然她一离开,三房都欺到头上来,差点害死了凌霜。她才十六岁,以后几十年的人生如何过?
跌到这种地步,到处都是人间险恶,她年纪小,不清楚这后果,娄二奶奶做母亲的人不能不清楚。
找秦翊虽然是不好,但也是最后的机会了,做生意的人多少有点赌性在身上的,赌赢这一次,凌霜就是绝处逢生,秦翊是京中王孙里当之无愧的第一名,相当于连输一夜,最后一把赢回所有,怎能让娄二奶奶不激动。
但她低估了秦家的厉害。
越是门第高,家底厚,越是滑不留手,否则这么多年下来,早被那些围在周围谄媚的人给瓜分了。所以说越是位高越是心性凉薄,也有道理。
娄二奶奶施展了一会手段,连秦翊的皮都没破,一句话就问得她没办法,娄二奶奶心下挫败,仍然强撑着道:“从来没有女方上赶着的,我也上门来拜会了,郡主娘娘心里应当有数了,秦侯爷也请掂量着,咱们家凌霜论相貌人品如何,秦侯爷和她来往了这么久,也应该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秦翊甚至笑了笑。
他身形高挑修长,是个名将的身形,宽肩窄腰,躞蹀带拦腰系着,穿一身玄色,胡裤胡靴,实在是又漂亮又精神,比赵景还好看不止五分,说话时微低着头,大家公子的气度,也比赵家强出一截。娄二奶奶看得心中遗憾。
要是能说成了,这才不枉了凌霜的一生呢。
可惜了。
娄二奶奶眼光老辣,也知道知难而退的道理,他讲礼是他客气,但自己啃不下这硬骨头。
秦家什么家世,难道还真能逼着他强娶了凌霜不成?她心下遗憾,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那侯爷自己好好想想吧。”
她只能鸣金收兵,虽然知道十赌九输,但心愿落空还是十分难受。
“我送伯母出去吧。”秦翊按礼节道。
“不用了。”娄二奶奶也按礼节拒绝。
礼节她也懂,不过是为了自己女儿的终身大事才上门来挑战罢了。
娄二奶奶带着黄娘子,在秦府丫鬟的引路下往外走,来的时候心中揣着事,没空细看,走的时候才看到,秦家的亭台轩榭,楼阁花园,都比京中所有世家高出几层不止,可惜了,这样的家底,不知道要便宜哪家的高门贵女了。
秦翊也多半有点问题,自家凌霜,比那些郡主小姐差到哪去了,他还看不上,到时候赐婚赐个性情不相投的,让他后悔去吧。
娄二奶奶又遗憾,又恼怒,出了二门,正准备去前门上马车,背后却有人叫道:“请娄家夫人留步。”
娄二奶奶和黄娘子回头看,见是个穿得极素净的娘子,已经有四十上下了,但一张脸真是貌美,而且气度惊人,几乎和老太妃身边女官的气质有点相似了,而且衣服也像,修身窄褃,像是落后京中的时新样式似的。
娄二奶奶一瞥见身边侯府丫鬟垂手侍立的样子,就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
“姐姐是?”娄二奶奶猜她有品级,按宫中的规矩称呼道。
“不敢。”那年长女官气度超逸得很,朝她道:“娄夫人多礼了,我们家夫人有请。”
秦家只有秦翊一个男丁,又还哪有别的夫人呢?
娄二奶奶心中狂喜,几乎不敢相信。
但女官引路向前,远远看见飞檐,不是清河郡主的佛堂,又是哪里?
(/76955/76955507/3445614.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