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老太君并不势利,把几个孙侄都接过来家中过年,娄老太君的兄弟已经去世,寡居的嫂子王老夫人性情温和,儿子在外地做官,她于是常年伴着娄家,几个孙子都在娄家的家学里上学。
三房管着家,常年替王家养着人,估计早有怨言了。
这次她果然就发威,年下夜长,晚上都聚在一起陪着娄老太君说笑,抹牌,卿云就在旁边做针线,这天娄老太君有些困了,早早就去睡了。
嘱咐大家陪着王老夫人说话,二三房奶奶都在,陪着王老夫人抹牌,管家的冯娘子进来了,朝娄三奶奶附耳说了些话,娄三奶奶正抹牌,听不清楚,道:“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别蚊子似的,又没有外人。”
冯娘子一脸为难,只好说了:“刚刚检点干货,送来的鲍鱼不够了,三头鲍只能紧着老太太,其余人只能用十二头鲍了。”
“十二头鲍,亏你说得出来,这是吃鲍鱼还是嗑瓜子呢。”
娄三奶奶一边打牌一边道,其余人顿时都笑了。
鲍鱼的大小,是按一斤有几只来算,十二头鲍就是十二只这样大小的鲍鱼才一斤重,确实有点太小了。
“那也没办法,现买肯定是来不及了,就算找到,只怕比金子还贵呢。
“鲍参翅肚是年下的惯例,还好老太太的还够得上。”冯娘子赔着笑道。
“那也不成哪,老太太吃,让客人看着,成什么道理。”娄三奶奶皱起眉头,道:“要是撤了更不行,说我当家当得都成叫花子了,连吃食都没有了。
“偏偏赶在年下出这事,库房是谁在管,怎么出这样的纰漏?”
“也不是库房的纰漏,往年都是去海货行买去,今年全城的海货都迟了十天,要等年后才补货呢。”冯娘子解释道。
“那也不管,只找负责人的事就完了,一顿板子少不了……”娄三奶奶严厉得很。
王老夫人笑着打圆场道:“大年下,怪可怜的。
“反正咱们家过年,也不是外人,客人席上少点也没什么……”
既然年后能补货,那不过是过年的宴席差些,所谓的客人席,也就是王家的人了。
王老夫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娄三奶奶却还拉着不放道:“那可不行,哪有外面的客人供得上,反而委屈自家贵客的道理,只是急切间找不到罢了,二嫂,听说你在扬州还有个海货行的,你们铺子今年也晚了吗?”
娄二奶奶一直只是笑眯眯看着,听到这话,知道她是图穷匕见了,道:“我家倒不晚,这次上京,也带了些干货来,只是不知道要多大的。”
“往年老太太都是吃五头的,今年换了个师父,用鸡汤煨的鲍鱼最好,所以换了三头的。
“客席上也用三头,我算算,年下两场,年后又要待客,只怕要准备十来斤鲍鱼呢。”她拉着娄二奶奶的手道:“二嫂要是有,真是救命了。”
“十斤没有,三四斤还是凑得出来的。”娄二奶奶淡淡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等会就让冯娘子去拿,只千万帮我兜一兜,别让老太太知道,我从公账上补钱给二嫂。”娄三奶奶笑得亲热。
娄二奶奶知道她补钱也补不了多少,索性道:“哪里的话,补钱就见外了,就当我送老太太的礼物罢了。”
“哪能呢,钱是一定要补的。”
晚上散了场,娄三奶奶果然让冯娘子跟着来拿鲍鱼了,娄二奶奶从贴身小袄里解了钥匙,让黄娘子去拿了鲍鱼来,果然是绝好的三头鲍,冯娘子笑得脸都开花了“这真是好东西,一斤只怕能发出七八斤呢。”
“这是古法制的,一斤鲍可以发十斤,什么东西都不用加,只用鸡汤一煨就行了。”娄三奶奶淡淡道。
凌霜和娴月都在,不明白经过,卿云的丫鬟月香过来,附耳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