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被问得张口结舌,眨着眼睛呆怔怔的看着程恪,傻了片刻,才苦笑着答道:
“回世子爷,这会儿才刚开始痛,痛一刻钟,歇上一两刻钟,再痛一阵子,再歇一阵子,就这样要痛上大半天,越往后,这痛的时候越来越长,越来越痛,中间歇的时候越来越短,到最后这痛连在一处,那个时候,也就差不多该生了,这生孩子,快了也要三四个时辰,慢的,一两天的都有,少夫人这是头胎,可没那么快,急不得。”
“要一两天?!”
程恪几乎要跳起脚来,婆子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王爷一把扯住程恪,
“你急什么,哪能一两天的?!”
王爷说着,转过头狠狠的瞪着婆子一眼,训斥道:
“赶紧进去侍候着!什么一两天!哪有这样的事!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婆子往后退着答应着,急忙奔了进去。
王爷拉着程恪往外走了两步,温声安慰着他,
“小暖那样的福泽,你只放心,说不定天一落黑就能生下来了……”
“天落黑?!这才午末!”
“你叫什么?你当女人生孩子说生就生,那么容易呢?!要不怎么说是鬼门关!”
程恪脚一软,几乎要扑倒在地,王爷连声咳着,忙往回扭着话意,
“不是这个,不是这么说,好了好了,没事,肯定没事,安心等着好信儿就是。”
王爷拖着程恪,拧着眉头转头训斥着站了满地、垂手等着听传唤的小厮、管事、婆子,
“一个个都呆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搬两张椅子过来!”
平安呆怔了下,这爷俩个准备在这院门口等到孩子生出来?!一边想着,一边已经挥着手,示意着旁边的一个管事,两人一起奔到旁边的暖阁间,搬了两张扶手椅子出来,又指挥着从小厮搬了两张高几,在旁边生了红泥小炉,备上了茶水点心。
景王府里,周景然送走了程恪,百事无心的在书房里转了几圈,顿住脚步,闭着眼睛深吸了几口气,扬声叫了青平进来吩咐道:
“去福音寺,爷要去上柱香。”
青平垂着眼皮、心无杂念的恭敬答应着,出来吩咐了,带着从长随、小厮,侍候着周景然往福音寺上香去了。
汝南王妃脸色苍白,直直的坐在产房门口的扶手椅上,闭着眼睛,双手合什念着经,老太妃面容平和的闭目坐在另一张扶手椅上,一会儿快一会儿慢转着手里的佛珠,白嬷嬷侍立在老太妃椅子后,伸长脖子往安静的产房里张望着。
产房内,李小暖忍过一长阵钝钝的、痛得翻胃要吐的痛楚,由着兰初和两个稳婆侍候着擦了脸上的冷汗,扶着兰初的手,勉强站起来走了两步,顿住脚步,闭着眼睛舒了口气,扶着兰初缓慢的在屋里走了半圈,再一轮的阵痛就又袭上来,李小暖痛得倒在了榻上,兰初圈着她,担忧万分的看着她,李小暖闭着眼睛,咬紧牙关,耳边模模糊糊的听着婆子的喊声,跟着喊声呼气吸气着,兰初俯在她耳边,心疼的低声说道:
“少夫人,要是痛得受不住,就喊出来,喊出来就能好受些。”
李小暖紧紧抓着兰初的手,努力体味着哪一处更痛,胡乱晃着头,她两辈子加一起的教养,让她叫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