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丫头用托盘托了茶上来,从严丞相夫人和唐家老太太起,一一奉着茶,一直奉到了邹氏面前,小丫头声音清脆的请着茶:
“二太太请用茶。”
郑夫人端着杯子的手猛然抖了抖,忙抬头看向邹氏,邹氏迟疑的看着小丫头奉上的俨俨的浓茶,迟疑了下,低声说道:
“不用了,我吃碗燕窝粥就行。”
镇宁侯夫人面容古怪,似乎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忙低头喝起茶来,郑夫人高高的挑着眉梢,轻轻从喉咙里咳了一声出来,唐家老太太正含了口茶,一下子呛进了喉咙,真正咳了起来,周夫人脸色铁青,汝南王妃恼怒的‘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杯子重重的扔在身边的高几上,满脸不耐烦的看着金志扬说道:
“云姗跟我说要析产分居,我还觉得她过了,这会儿看看,半分也不为过!若不是这样,真要被人欺负的连渣也不剩了!”
古云姗用帕子按着眼睛,悲伤的抽泣起来。
金志扬愕然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古云姗责问道:
“这是什么话?好好儿的怎么提这个?”
古云姗头也不抬,用帕子捂着脸,哭得让人心酸无比,邹氏大睁着眼睛,愕然中带着莫名其妙,看着悲伤痛哭的古云姗,又转头看着脸色惨白中也带着莫名其妙的金志扬,一时呆怔住了。
周夫人气得脸色发青,抬手指着金志扬,一时说不出话来,镇定侯夫人站了起来,
“好好儿的?你看看你这样子,还叫好好儿的?这坐也坐下了,二太太也叫上了,这燕窝粥也指使上了,你倒是说说,哪一家的婢妾是这么做的?什么花轿、什么摆了三四天的酒、什么贤名远播逼走主母,这些事我原还以为人言不足信,如今看起来,倒是我们孤陋寡闻,你这哪是纳的妾,分明是停妻再娶的架势!这析产分居倒真是我们求着你的,你大约是打算着休妻的吧?”
金志扬目瞪口呆的看着镇宁侯夫人,又怔怔的转头看向周夫人,从周夫人又转到了汝南王妃身上,邹氏忙扶着腰站了起来,胆怯的退到椅子后,满脸恐慌的看着坐了满屋的老夫人们。
汝南王妃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
“你装可怜给谁看呢?我们古家欺负你了还是怎么着?哼!”
金志扬也顾不得邹氏,冲到古云姗面前,
“你倒是说话呀!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一处不好?我纳邹氏,是不是先跟你商量的?是你点了头答应的?这抬邹氏进府,也是你张罗着办的,你说邹氏到底是官宦家小姐,不好太委屈了,这酒也是你张罗着摆的,今天怎么拿这个说起话来?邹氏贤不贤,你不知道?从她进门头一天,到你说要回家看望父母,就这中间,她哪一处不贤不好?你说不好,倒是说出个一二三来?回家是你自己要回去的,怎么成了她逼走主母了?这都是从何说起?”
古云姗垂着头,哭得更加伤心了,李小暖皱着眉头,推了推严氏,严氏隔着屏风叫了起来:
“混帐东西!他这是明摆着欺负大姐姐娘家没人呢!欺负我们一门孤儿寡母!你听他这话,这妾是大姐姐给他纳的,这人是大姐姐硬塞给他的,什么都是大姐姐的错,一个婢妾,竟没有个不贤处,人家娶妻才娶贤呢,这么贤的妾打的什么主意,是人都看出来了!偏这混帐东西欺负我们古家没人,欺负到门上来了,我跟他拼了!”
屏风后一片哐哐当当响成一片,中间夹着严氏愤怒的叫声:
“别拉我!你们别拉我!我要砍了这个混帐东西!我们古家一门孤寡,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负到门上!”
古云姗跟着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