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听水轩堂屋前那棵柑橘树,移出来了。
迈过衡水再往东数十里,便有一座丘陵,他找专人问过,柑橘需种在土深肥沃之地,这山腰处正合适。
身后随从小心抬着树干,唯恐碰坏了枝叶与根系,谢谨闻则着眼认真挑选着。
终于遇见一处,地界开阔,边上有含苞待放的野生杜鹃,瞧着特别顺眼。
“就这里。”
握着铁锹的随从正要上前,却听人说:“算了。”
他伸手接过铁锹,“我自己来。”
养尊处优多年,他许久不曾这样亲力亲为做过一件事了。
额角微微沁出汗珠也无心擦拭,回头嘱咐人把树移过来。
重新填上土,又伸手试了试的确牢固,谢谨闻这才放下一笔心事。
就栽于此地吧,听水轩的土太薄,她生不好的。
……
春日的白昼不长不短,大红喜服的男人醉醺醺推门进来时,天已擦黑了。
桂枝姑姑和碧桃守在新房里,见他这模样正要上手来扶,却被他晃着手挥开。
原先洞房的却扇礼是留着的,姜念得拿着团扇刁难他一番,可他到了床前便脚步虚浮,一俯身就把人抱住。
“沈季舟那个王八蛋……”
他酒量不差,却耐不住沈渡打头,轮番带人劝酒,把他灌得路都走不直。
姜念接住他,满头金穗乱晃,又听他在耳边委屈个不停,说旁人怎么灌他酒。
好笑之余又无可奈何,挥挥手示意碧桃她们出去。
反正是没规矩惯了的,桂枝姑姑叹口气,也就作罢。
“我早就想进来了,急都急死了,他们……”
“好好好,知道了。”
他身上酒气熏得慌,便把人放倒在榻上,自己起身摘了凤冠拆了发髻,又在边上面盆里卸去浓妆,才觉得浑身清爽。
别说韩钦赫,她大早上起来又在这屋里坐上半日,都觉累得慌。
转头看见男人面色酡红,抱着鸳鸯枕“姜念姜念”喊个不停。
看这架势,今晚要想圆房,怕是不行了。
韩钦赫头昏脑涨,察觉有人除自己衣裳,迷迷糊糊睁眼窥见一张明艳的鹅蛋脸,他又闷闷笑起来。
从今往后,这便是他的妻了。
不是作假的婚约,也不是假扮的夫妻,这回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