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捷报未曾公示,但众人心知肚明,大势已定,叛军已是强弩之末。
老太爷一日只醒一回,醒来也不一定说话。
姜念抓住机遇才告诉他:“沈渡就要回来了。”
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老太爷几乎没反应,只静静阖上眼帘。
身后有人轻轻搭在她肩头,姜念才站起身,跟人一起走到外头。
“有沈渡的消息吗?”
萧珩只能摇头。
听闻临江王早已脱身逃匿,皇城内外流寇四蹿,却始终没有沈渡的下落。
姜念怕,怕极了。
老者的生命指间沙一般流逝,若不能及时找到人,她前功尽弃倒是小,只怕沈渡要抱憾终身。
萧珩看出了她的顾虑,在这城外别院相守几日,如今倒觉得尽是满足,也是时候帮帮她了。
“我去,”他立在人身前开口,“我一定把沈大人找回来。”
“你?”姜念凝眉问,“你手中有人吗?要如何找?”
萧珩只说:“放心。”
他也离开了。
打仗时她都不怎么怕,这会儿却一日赛一日的忧虑,夜里都睡不着几个时辰。
这日大夫在榻前诊脉,终是摇摇头,对她讲:“准备料理后事吧。”
姜念都坐不住,身子滑下去,紧紧握住那只干枯的手。
几日以来,她都像在手里捧着一块冰,不论如何谨小慎微,这块冰终归越化越小。
到此刻,仅存的一点都要流走了。
从那日起,她不再回房睡觉,整日守在沈老太爷榻前,叮嘱门房一旦萧珩回来,就把人直接带来这里。
守着病人是很枯燥的,姜念又怕打搅他休息,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转眼,八月十四了。
夜里她支着脑袋打盹,面前躺着的人忽然胸膛起伏,吸不上气一样急喘。
她摸黑撞到门边,朝外头大喊:“大夫,大夫!”
风声鹤唳的时候,所有人起身迅速,一个女使进门来,另一个急匆匆拉着大夫进门。
姜念几日没好好睡过,被人搀扶着,看那中年大夫给人顺气,银针刺入几个穴位,却还是压不下那阵痉挛似的急喘。
“怕是大限已到,病人现在也很难受,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