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即便花了银子,宋清也不能保证前行顺利,只希望,梁臻这一路,能少受些苦。
梁臻眼中泛红,两个腕子上沉重的枷锁,她屈膝时发出哗啦啦的响动。
“多谢姑娘,”她做势叩头。
宋清扶住她手臂,把人托扶起来,微微一笑道:“若是有缘的话,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呢,希望你保重好自己。”
梁臻定定看着她,神色里的哀恸渐渐释然,却是对着宋清道:“你与裴大人,都是好人,此路迢迢,我也会为二位祈福祝祷,祈愿你们平安顺遂。”
因时辰有限,狱从撵着妇孺赶路,临走对宋清客气的作揖,满面欢喜的拎着食盒,喜笑颜开的道:“姑娘只管放心,大理寺的那位少卿也特意的安排过,我等自当记在心里,保证把人好好地送到汴州。”
押解流放犯人的狱从向来最吃力不讨好,所以途中会将怨怒发泄在这些女眷身上,若给足了好处,他们必然惦记着回程后再找他们邀功而不敢太过放肆。
清风拂过女孩的细腻面孔,她因着狱从的话而心潮翻涌,只当裴鹤铭是一句客套应付,即便请示流放汴州,也没想到他还亲自叮嘱了。
距离马车不远,裴鹤铭遥遥看着前方。
梁河牵着马缰等候,马儿低头吃草,他一手牵着两缰,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难免照顾不过来,便想着绑在树上,结果绑了这匹,公子的那匹竟撒了蹄子的窜了出去,一阵风似的消失在泥路尽头。
这这……他挠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梁江看着他:“你怎么不松开另一只手?”
梁河道:“我松开了,它不就跑了。”说完就被大哥锤了一拳,好巧不巧的,宋家小姐的马车往回驶,停在他们面前,车帘掀开,露出张微微诧异的小脸。
裴鹤铭蹙眉,转首欲走,结果被人唤住。
“裴大人,您也来送梁姑娘啊?”宋清方才还不敢确定,裴鹤铭那样的人怎么会来,定睛一看,竟然还真是他。
她好心询问,裴鹤铭却面色有异,转首去看别处,沉声道:“本官答应了她,须得信守承诺。”
说着,他举步往回走,青年手长脚长,一步抵得她两步,但却难抵四只蹄子的马儿,看着步履快,其实这样步行回去,要花大半个时辰。
“公子,我和我哥共乘一骑,”梁河觉得只有这个法子了。
梁江却道:“你自己走回去吧。”
当然,走是不可能走的,等公子上马后,梁河打算直接跻到大哥身后,难不成还能被推下去。
宋清看着青年真打算这么走回去,于是含笑朝他道:“裴少卿若是觉得男女有别,不如您上车,我坐在车辕,如此也不算于礼不合。”
一直都知晓他性子怪,没想到还是个知情守礼的,他并没回应,反而岔开话题,问:“那药用了?”
她一愣,刚想问什么药,旋即想到在驿站他的侍卫送的那盒药膏,她觉得珍贵,一直摆在药箱里没用,但此刻她撒了谎:“用了,比青囊堂的还管用。”她挑了帘子,袖管往下滑,露出细细的一截手腕,许是没怎么被暴晒,如羊脂白玉一般细腻,在日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裴鹤铭瞥了一眼,飞快的转首,便在他伸手去牵马缰时,车内的女孩又开口道:“大人,我请您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