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梁江顿了顿,看向把玩着玉佩的裴鹤铭。
梁河站在边上,忍不住接道:“奇怪的是,那姑娘取成玉时,戴着帷帽,老师傅瞧到她长相,脸上竟有道骇人的刀疤。”
他还卖了个关子:“公子你猜这姑娘是谁?”
裴鹤铭目光扫过来,他立即讪讪接道:“是梁恒发妻的女儿。”
当初梁恒的妻子死后,妾室张氏明面上是个姨娘实际掌管中馈大权,将已故夫人的独女梁臻配给了上京一名连死了两任妻子的商贾。
商贾色胆包天,还未拜堂便想欺负梁臻。
梁家女性子刚烈,摸了把刀划烂了自己的脸,就此落下一道深可及骨的丑陋疤痕,也失了与商贾结亲的机会。
这件事闹到最后成了上京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梁恒也因此被景顺帝斥责。
“她被送回祖籍镇江府,押送过来的话少说也要七八日,算着时间也该到了,”梁江道。
裴鹤铭直觉梁臻与竹林里的面具人有着不浅的关系,兴许从她口中能得知新的证词,他兀自沉思一会,起身想去牢狱旁敲梁恒。
侧堂的那株大树下,两名衙吏偷着闲工夫窃窃低语。
“方才有个叫花给了我些银子,叫我给裴大人传信,你说我怎么敢。”
“你收了银子?”
“谁还能跟钱财过不去,我自然得拿着,然后那叫花走了我便把信扔了,他那身上臭的像粪水捞出来的,真是晦气,回头得去洗个澡烧点香去去臭气。”
裴鹤铭立在廊下,心思一转,下了台阶走到俩人身后,陡然的一股冷意让他们打了个战栗,一回头便对上双冰冷的眼。
“大……大人,”其中一名衙吏齿关上下打抖,说话也不利索:“大人饶命,卑职什么都没做。”
裴鹤铭目光定定看着他,自有过目不忘本事的裴鹤铭记得此人唤作胡长贵,景和三十一年初入大理寺,为人油滑,擅巴结逢迎,此前倒还未出过大错。
“那封信呢?”他冷声问。
衙署的官员,上至大理寺卿每月俸禄也才五两白银,底下的吏从便更少。
这几年国库并不充盈,拖欠月俸也是常事,是以底下的吏从生法的找赚钱门道,之前遇到拖欠情况,裴鹤铭便以自己的月俸发给吏从,并严厉杜绝这种歪风邪气。
地位低下的吏从知道他赏罚分明,更是不敢在他面前欺瞒,当即小跑着去将丢弃的信找了回来。
那信是被胡长贵扔在臭水沟,泛着一股酸腐气息。
梁江接过洇湿的信,拆开递给裴鹤铭。
“大人,这莫不是谁家要陈情的……”以前也有这种情况,关押进大牢的罪犯家人会拿钱求好,想要进牢里探望。
但是裴鹤铭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有人想要寻求庇护,亲自找上门来了。”
裴鹤铭转身,直接回了内堂,换了身素紫纻丝直裰,那柄软剑依旧缠在玉带上, 玉带温润于日光中熠熠夺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