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宝三朝回门,绘声绘色讲起她在英国公府的光荣事迹。
“世子和世子妃是叔婶,按着规矩,敬茶叫人即可,偏偏一屋子的人都说琛郎从小由世子夫妇教养长大。”
“一人一句的,逼着我把世子夫妇当公婆,行跪拜大礼。”
黄宝听得跌宕起伏,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二姐姐跪了没有?”
橙宝自然是没有跪的。
她当即泪流满面,哽咽着问:“二婶婶把琛郎当作了亲生儿子,怎地送到我娘家的聘礼单子上,没有一件儿二婶婶的陪嫁?”
时下男子成婚,当母亲的,都会从自己的陪嫁里,挑几件东西,添进儿子的聘礼中。
还要特特注明了,以示对儿媳妇的看重。
橙宝找到了感觉,哭得不能自已。
“二婶婶是不喜欢我吗……呜呜呜,我才刚进门,我做错了什么……怪道当初二婶婶嘱咐我一过门,就替琛郎纳了二婶婶娘家的姑娘呢,我也不是个不能容人的,可哪有还没过门就准备着纳妾的,便是我娘家门楣低些,也没有这样糟践人的,呜呜呜……”
谁家刚过门的小媳妇在长辈面前不是伏低做小、谨言慎行?
橙宝这种在认亲礼上就哭闹着抱怨长辈的新妇,英国公府诸人还是第一次见。
“琛哥儿媳妇真是,大喜的日子——”
帮腔的人话还没说完,言云琛笑嘻嘻道:“二婶婶说的是你们蒋家那个守寡的淑表姐妈?淑表姐大归后,二婶婶就经常在我面前称赞淑表姐容貌倾城、性情温柔,还会管家。
“二婶婶既这么喜欢淑表姐,何不让二堂弟或者三堂弟娶了淑表姐?娘家侄女做儿媳妇,哟,真是亲上加亲,二婶婶以后也享福了。”
原是蒋氏要给橙宝一个下马威,想着新媳妇脸嫩,由不得她不磕头。
谁曾想这姜橙宝小小年纪如此会做戏,倒是小看她了。
旁边还有一个浑不吝的言云琛添油加醋,蒋氏有点头疼。
她沉下脸,只抓着橙宝说话:“琛哥儿媳妇说话要凭良心,我何曾在你面前提过一句我娘家侄女?”
她确实没有提过,她只说了言云琛心里有个情投意合的姑娘。
蒋氏言语间就给橙宝下了套。
橙宝偏不上当,忍辱负重、抽抽嗒嗒说:“那二婶婶说的是哪家姑娘?二婶婶给个名字,我……我明儿就把人抬进府里来伺候琛郎……”
语罢,橙宝悲从中来,哭得差点晕倒在言云琛怀里,好像蒋氏要逼死她似的。
蒋氏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几乎呕出血来。
上首坐着的英国公夫人皱了皱眉。
她不大看得上橙宝的作派,便是有什么委屈也不该在这种场合闹出来。
才进门呢,就闹得家里鸡飞狗跳,英国公夫人一拍桌子,正要开口训斥。
言云琛冷笑着说:“我父亲与母亲琴瑟和鸣,父亲身边别说妾室了,连个通房都没有。”
“今天若是我母亲在这儿,她将心比心,定做不出给新婚的儿子塞妾室的缺德事来。”
英国公夫人想起英年早逝的大儿子,心里一痛,埋怨道:“你父亲若是有个把姨娘侍妾,你今天也不至于一个嫡亲的兄弟都没有。”
言云琛怼起自己年迈的祖母也是丝毫不嘴软:“祖母别逗了,父亲若是多生几个儿子,府里恐怕就要揭不开锅了,毕竟姨娘带不进多少嫁妆。”
“混帐东西!”怒喝的英国公夫人痛心疾首,“从小到大,祖母何曾在银钱上短缺了你?你要什么没有?一大家子,何至于如此斤斤计较?”
她本就因为言云琛进宫告御状要嫁妆的事不痛快,这会子又被他众目睽睽刺了一刺,气得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