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
“你用这大锅水熬药?”苏潇惊讶地挑了挑眉,颇有些啼笑皆非。
“我还没见过谁家用这大锅水熬药的,你可真是会贪图省事儿的。”
这话说完,她见袁相柳那红润的面色,一直隐忍的咳嗽,想来也是难受至极,还要自己坐在这儿熬药,一副接一副的着着火,想来也是没那个精神。
所以才图个又快又省事儿。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心疼,袁相柳从小到大在袁家自是没受过疼爱的。
就算是来到苏家之后,她这个不贤惠的,连饭都做不好吃,又一直忙着各种生意,家里家外甚至都是袁相柳忙活得多。
袁相柳晚上要陪她一起调配原料,早上比她起得还早给她做饭,白天又要去私塾读书,偶尔私塾休沐一天,还得弄些她爱吃的好菜……
她一直坐享其成,都忘了袁相柳有多忙多累,这次风寒只怕不光是因为着了凉,也有太过劳累的缘故。
她真是太不会体谅人了。
“你别忙活了,药我来熬,我在长春堂开了几副汤药回来,想来能比刘大夫开的方子更好使,你先吃几副这个试试。”
苏潇上前,想要扶着袁相柳进屋。
袁相柳怕传染她,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你须得避着点儿我,刘大夫说入冬后伤寒的人本就多,还不爱好,你还要去县城里面看铺子,传染了可不好。”
“哪有那么夸张,我爹娘以前感染风寒,也都是我贴身伺候的,十回有八回都是传染不着的。”
苏潇没理会他的抗议,把病弱的袁相柳给抓了过来,强硬地拉进自己那屋,按到了炕上。
刚才袁相柳烧的是这边的锅,炕也是热乎的,屋里也算暖和。
苏潇扯了一床大被给袁相柳盖上。
“你老实在这儿待着,药我给你去弄,晚饭也我来弄,用什么就和我说,别下地了,好好休息。”
“只是一点儿风寒而已,哪有那么娇贵,我可以自己……”袁相柳还想反驳。
苏潇打断他,严肃起来。
“再见外的话,我可要生气了!我要是风寒,你肯定也会照顾我的,那我照顾你有什么不好?”
袁相柳说不出话了,看着她,心里乱乱的,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一时间想不明白太多。
“乖乖待着。”苏潇拍拍他,然后一头扎进了厨房。
房间里面静下来,外面冷风呼啸,吹动窗子发出细微声响。
炕上很暖和,被子也暖洋洋的松散,包裹在身上,是一种让人昏睡的温度。
被子上散发的味道是苏潇身上的味道,带一点细微的花香掺杂草木香,是雪花膏的那种香。
这味道袁相柳天天调配,也有染上,但不知为何,他能分辨苏潇和自己身上味道细微的不同。
一团浆糊的脑子不甚清明,但是心里那股暖意却将一切都包裹。
袁相柳靠在墙上,慢慢滑落下去,终究是抵不住倦意,抱着被子睡着了。
……
苏家本来是没有药罐子这东西的。
一家三口都体壮如牛,三年五年都用不着一回,有点儿风寒扛一扛也就好了。
直到后来苏母年纪大了,身体算不得多好了,经常风寒感冒,小病小痛,抓些汤药就要熬药。
从此之后,便有了药罐子。
在后面的仓房里面放着,弄个木箱子装着。
父母去世后,好久都没动过,上面落了一层的灰,也难怪袁相柳没有注意到。
苏潇把药罐子搬了出去,又去马车上搬了一箱子今天新买的银炭进来,坐在厨房里面开始熬药。
她其实不是多有耐心的人,做不了太繁琐细致的活,像是绣花,做饭这种她都做不多好。
熬药其实也没耐心,总想比大夫叮嘱的提前一些。
不过她自己喝的话,马虎也就马虎。
给袁相柳喝的,她难得能沉得住耐心,掐着时间,一刻都不少,一副药分了三回熬,又兑在一起,分成了三份。
如今天凉,汤药是能够放上几天的,苏潇一口气熬了三副,够袁相柳吃个三天。
等到把熬煮好的汤药分装好,村子里已经陷入深夜的寂静,偶尔能听见谁家传来的两声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