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王炎的钱一定要还

王炎的钱一定要还,不能花她的钱,张伟决定自己一有了钱就还给王炎。

妈妈接着告诉张伟,手术总共需要13万块,加上王炎捎回来的3万,已经凑了5万了,还差8万,让张伟不要着急,家里会想办法的。

妈妈最后叮嘱张伟好好在外安心工作,不要担心家里,实在不行把家里的果园卖掉也要把爸爸的腿治好。

这果园可是家里的摇钱树,也是爸爸的命根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卖。

张伟的心火急攻,牙齿根部隐隐开始痛。

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一上火牙就痛。

张伟一再告诉自己不要着急,淡定,淡定。

张伟直接去了风行服装公司,到了宋主席办公室。

一见宋主席,张伟把家里的情况和盘托出,请宋主席一定帮忙抓紧把钱要回来。

宋主席满怀歉意安慰张伟:“张经理,别着急,我会尽力给你想办法,这样,你把发票留给我,我给你写个收到条,然后我把发票直接给财务,等钱一到,直接打你银行卡上。”

“好,好,那就让您多费心了。”张伟临走前紧紧握着宋主席的手:“不好意思,老来麻烦您。”

张伟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阴地更加厉害,下起了小雨,冷风也一阵阵加大。

张伟满腹心事地回到公司,坐在座位上发呆。

人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可他妈自己这遇上几个祸事了,真是倒霉透顶。

张伟这会突然想起了伞人姐姐,今晚或者明天她就该出差回来了。可是回来又能怎么样,自己那里上不去网。

干脆这会给伞人姐姐留个话。

张伟瞅瞅周围没人注意,迅速登陆私人QQ,打开伞人的窗口,直接给伞人留言:“姐姐,出差顺利吗?我这几天烦死了,那风行公司——”

正打到这里,突然看见林经理走过来,张伟急忙把打完的话发出去,关掉私人QQ。

公司有规定,严禁利用公司电脑进行私人聊天,不能让这狗东西再抓住把柄了。

林经理过来交给张伟一本旅游计调手册:“高总吩咐,让大家多学习学习。”

张伟接过来,点点头,没说什么。

张伟感觉头晕晕地,有些发胀,还有些疼,走路的时候头重脚轻,浑身没力气。

张伟提前下班回到宿舍,一头栽到床上,昏沉沉睡了过去。

张伟在床上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浑身发冷,忽而又身上发热,头疼得像要炸开,嘴角长满了燎泡,咽喉痛得不敢吞咽。

小郭下班过来,一看张伟的样子吓了一跳,一摸额头:“啊!张哥,你发烧烫的厉害。”

小郭急忙把张伟从床上架起来,搀扶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测温度,39度半,一检查,急性扁桃体炎,需要住院。

张伟的大脑已经被烧迷糊了,意识模糊,小郭跑前跑后安排好住院的事。

张伟第二天没能去上班,在医院打吊瓶,午饭和晚饭都是小郭给送过来。

第二天下午,张伟终于清醒过来,烧开始退了。

看到小郭来回忙乎,张伟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还有些感动。

一个人在外,有个老乡和朋友真好,张伟冰冷的心里感到几丝温暖。

晚上,烧终于全部退了,只有咽喉还是非常肿痛。

张伟坐在病床上,小郭弄了一碗稀饭,看着张伟慢慢吃下去。

“张哥,高总今天中午回来了。”小郭突然说。

“哦,”张伟停下来:“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老板娘呢?”

“老板娘没回来,高总回来可能是要去市旅游局开一份文件的,明天接着回广州。下午,林经理去了高总办公室。”小郭慢吞吞地说。

张伟见小郭讲话吞吞吐吐的:“你听见什么了?说,没关系。”

小郭犹豫了一下:“我在门口,别的没听清,就听见高总声音突然很大,发火呢,说什么一天不露面,部里的人都放羊了,要不想干早滚蛋!”

“哦,”张伟注意听着:“继续说。”

“别的我都听不清楚,听这话意思好像是林经理和高总说你什么了,高总发火。”

“今天营销部的人都去了吗?”

“来了啊,一大早就来了,等了一会见你没来,林经理就把他们都指使走了。”

“哦,”张伟点点头:“我明白了。”

其实,营销部的人早上不用过来,即使过来也不需要每天安排工作,张伟早就把本周的工作给个人安排好了,早上过来就是碰碰头,沟通一下昨天的情况,真有什么事情,业务员自然会给自己联系的。

咽喉还很痛,张伟说了这么几句话就痛苦得不得了。

吃过饭,张伟让小郭回去休息,他给高总拨通了电话。

“高总,你回来了?”

“是啊,”电话里传来高总不冷不热的声音:“你今天干吗去了?我在公司怎么没见你?”

“我,”张伟忍着咽喉肿痛,努力说道:“我身体不舒服——”

“这么巧啊,我昨天刚说完你,你今天身体就不舒服,我和老板娘刚一起出去,公司里群龙无首,你就身体不舒服,”高总的声音很阴阳:“我看你生病生得很巧啊,真会挑时候生病。”

“你——”张伟又气又急,一下子被噎住,说不出话。

“我告诉你,小张,”高强不再称呼张经理,而开始称呼小张:“人贵有自知之明,上次出境游的事情,我忍了,昨天哈尔滨长线团队的事,我又忍了。就因为我昨天批评你,今天你营销部的人集体放羊,你带头不来,集体罢工!好!拿这个吓唬我!你以为我是吓唬大的?”

张伟急了:“高总,这里面有误会——”

高总火气很大:“不要多说了,我什么都了解,什么都明白,我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高总说完,挂了电话。

张伟无力地倒在床上,高总这样子,看来说什么也是白搭了。

医生嘱咐了,要求住院一周,最少也要3天。

自己这个样子就是想去也是无法上班。

想起高强和自己的兄弟相称,想起两人把酒论兄弟,想起自己承揽1000人海南团时对自己的热乎劲,张伟此刻心里一阵阵发冷。

张伟知道,根源还是在那出境游上,断了老板的财路。

林经理和李经理的小报告也起了重要的催化作用,毕竟他们都是本地人,高总对他们的信任看来是大大超过自己。

彼此之间没有了信任,今后的工作如何开展。

张伟看着天花板发怔。

正在这时,又接到何英的手机短信:“老高刚才都告诉我了,你太过分了,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拆台!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张伟一看,头一阵眩晕,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两口子,关键的时候,何英宁可相信高强,也不会相信自己。

张伟不想去解释什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张伟一夜未眠,充满了痛苦,从肉体到心灵,心如死灰,肉如行尸。

这一夜,张伟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他考虑了很多。

第二天,高总飞到广州去了,何英在那等他一起签协议。

第二天,张伟仍旧没有去公司,继续在医院打吊瓶。

张伟躺在病床上,惦记着家里,上午让小郭那自己的银行卡去楼下的ATM机上查询宋主席的款打过来没有,结果是无。

下午又让小郭去查询了一遍,还是没有。

第三天,小郭又去查询了2次,还是没有打来款。

张伟焚心似火,牙疼得更厉害了,连吃3片止疼片也不管用。

钱到不了位,要是进行手术,只有把家里的果园卖掉,那等于是要了爸爸的老命。

想到病床上等待手术的爸爸,张伟坐卧不安,辗转反侧。

晚上,躺在医院的床上,张伟特别想念伞人姐姐,伞人姐姐应该出差回来了,她一定会上QQ找自己的。可是,自己却没法同她联系。

要是能见到伞人姐姐,多好啊。张伟感觉自己有很多话要同伞人姐姐说。

早上,张伟感觉好些了,不顾医生和小郭的劝阻,决定出院。

医生见张伟意志坚决,怎么也劝不了,就又给张伟开了一部分口服药,叮嘱一定要按时吃,每天准时来打针。

张伟先回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去了公司。

公司里静悄悄的,人员大部分都出去了,只有前台的2个接待人员在忙乎,还有小郭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见到张伟,小郭向他努努嘴,又用眼睛分别看看董事长和总经理办公室。

老板和老板娘回来了。

张伟径直走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敲门。

“请进。”

张伟推门进去,高强和何英都在里面。

高强和何英一件张伟,都不由“咦”了一声,几天不见,张伟仿佛变了一个人,整个人瘦了一圈,嘴角还有未褪去的燎泡,褪去的燎泡也有结的疤,眼睛虽然很有神,但是布满红丝。

何英站起来:“张经理,你真的病了?”

高强也有些意外,淡淡地说了句:“是啊,原来你真的病了。”

张伟点点头:“小毛病,没事,已经好了。”

高强点点头,然后对张伟淡然说:“坐。”

张伟平静地坐下,看着高强和何英:“高总,何董,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

何英说:“事情办的顺利,我们昨天晚上的飞机回来的。”

高强点点头。

然后他们都不说话。

高强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用鼠标胡乱点着。

何英装作在哪里看报表,翻动着账本。

张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考虑了片刻。

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消失,就在沉默中爆发。

张伟先开口:“高总,何董,我有几句话想和您们汇报,浪费你们宝贵的时间。”

高强翻翻眼皮,没吭声。

何英抬起头看着张伟。

“到公司这段时间以来,感谢老板和老板娘的看重、赏识、厚爱,我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营销部的业绩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我个人也做了一些微薄的业务,同时,我个人在管理能力、业务知识、个人意识等方面也得到老板和老板娘的大力指点、帮助和提携,有了很大提高……”

高总抬起头:“说这些干嘛?”

何英制止高强:“你让张经理说下去。”

张伟继续说道:“为此,我非常感激老板和老板娘给与我的帮助。同时,人无完人,我知道我也有很多缺点和缺陷,我的能力不高,知识不丰富,业务部精熟,我都承认。但是,有一点我对自己很肯定,那就是我做人做事的原则,在工作上,我从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也不会出卖集体利益为个人谋私利,更不会因为领导批评而煽动员工罢工……”

高强一下子变了脸色:“你的意思是说我冤枉你了,批评地不对,是不是?”

张伟:“具体的事情我不想多解释,反正你是相信别人汇报的话的,但是阴阳两面、假公济私和煽动罢工这3顶帽子我是不会戴的,因为我没有这个意思,更没有这样做!做老板也要讲理,也不能乱扣帽子!”

当着何英的面被张伟这么冲撞,让高强脸上很挂不住,高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凭什么这样和我讲话?谁让你这么和我讲话?我什么时候不讲道理了?告诉你,不是一个人给我汇报你的事情,你每天在干什么我都知道,你明白不明白做员工的职责和义务?”

张伟已经豁出去了,直视着高强:“您是老板,我是打工仔,我不凭什么这样和你讲话,就凭我做人的尊严,我的自尊,老板有钱有势,是不错,但打工仔也需要得到尊重,也同样需要信任,需要再一个信任的环境下工作。做员工的职责我明白,义务我也了解,但我还知道做老板要明察秋毫,要黑白分明,乱扣帽子,污蔑人格,我就是不服。”

“你——”高强脸涨得通红:“你说我黑白不分,说我乱扣帽子,说我污蔑人格,你胆子也忒大了,你——”

高强一巴掌拍到桌面上。

张伟平静地说道:“偏听偏信,妄自断言,就是黑白不分;说我发动员工罢工就是乱扣帽子;说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就是污蔑人格。”

高强气得浑身发抖,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被下属这么指责,太下不来台了,还从来没有员工敢这样和他讲话,从来都是他训斥员工,开除员工。他指着张伟:“你——你——出去!”

张伟把话说透了,感觉心里敞亮了许多,站起来对高总和何英说:“我讲话直,多有得罪,不当之处,多有包涵。”

说完这话,张伟直接出了办公室。

张伟坐在外间,整理办公桌资料,他已经做好走人的准备。

张伟并不想走,找个工作很不容易,何况自己的这个工作确实是不错,而且自己现在正需要钱。

可是,张伟不能忍受在一个没有信任、充满猜疑的环境里工作,更不能忍受在一个不被尊重人格的环境里工作。

不开心,宁可不做。

这会张伟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刚才讲了那么多话,咽喉这会痛得更加厉害。医生说过,如果不治愈彻底,很可能会转化成慢性扁桃体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