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奚云出那三寸不烂之舌,一进了宫就好像被人缝了起来,半个字都不肯多说。
赵泓宁自己唱独角戏,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便让他下去休息了。在皇宫里,奚云出表面还是自由的,想去哪里便可以闲逛到哪里,但他也不想让盯着他的眼线太累,除了刚回来的两日到各宫找几个皇兄叙了叙旧,便老老实实地待在了自己的宫里。
他的景行宫冷冷清清,出来进去的宫婢内侍都是刚拨来的,都是生面孔。他和母妃在这座宫殿生活到三岁,一个根本记不住任何事情的年纪,母妃就自尽了。
可他偏偏记得一件事,那个晴朗无云的日子,阳光照在母妃挂在门廊下的尸体上,就在他此时坐的地方。
阳光从殿门泼进来,在记忆中留下一片明亮晃眼,一个人形暗影悬挂在门廊下,来回悠荡。
此时是夜晚,从殿门泼进来的是月光,他坐在门槛上,一条腿伸直,胳膊肘拄着另一条腿的膝盖,歪着头打量满天星斗:“哪颗是天煞孤星啊?”
他能想到的最淡薄的亲缘,也就是他自己这副模样了。
殿前一株半人高的花丛后,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悄无声息,仿佛凭空冒出来的一般:“找它做什么?”
奚云出虽然毫无察觉,但听到他突然说话,也并不惊讶:“我想问问它,我要独单道什么时候?它是能在我娶妻生子之时放我一马,还是准备让我孤苦伶仃一辈子?”
那人冷哼一声,声音粗哑中透着股戏腔般的婉转,好似捏着嗓子道:“想这些做什么,倒时你就知道了。”
奚云出望着夜空,哀哀叹了口气:“可我不想连累美人儿呀!克死爹娘和师父也就算了,万一……”
“呵!”那人影尖酸地冷笑一声:“真是孝顺!”
奚云出也无声地笑了起来,笑得背影直颤。
那人影从花丛后面走出来,正是肖庭沐。当初奚云出离开雍州城,独自南下时,在路上遇到了他。
原本以为是场劫难,没想到肖庭沐却和他聊起了圣手狂医庄芳歌,奚云出也不避讳,大方坦诚是他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