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华卿坐在沉香木轮椅上,膝盖上放着一张御寒的狐裘,他坐在池水旁,已经凋零的柳条悬在他耳边,湖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倒映出他清瘦和深沉的脸庞。
半响,他才淡淡回道:“舆论,杀不了人,能杀人的,是人心。”
闻言,百里寒有些懵。
百里华卿手中握着一个暖炉,褐眸波澜不惊,“人,永远没有绝境,走入死路的,只是人心。”
“公子,属下听不明白。”百里寒抿了抿唇。
百里华卿缓缓抬眸,看着他迷茫的脸,忽而扬起唇角,一丝惆怅一闪而过,“第一孤雪没有动作,证明他另有打算,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他......”百里寒开始陷入思索中,半响,摇头道,“一般面对闹事的百姓,特别是闯入王宫放火杀人的,历代王朝,都是以铁腕强压下去,第一孤雪突然没了动作,属下实在猜不透。”
“你也说了,一般人是这样,可第一孤雪不是一般人。”百里华卿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暖炉,缓缓道,“想要不流血,却压下叛乱,只有一个办法。”
“是什么?”百里寒立刻问道。
“制造一个新的舆论。”百里华卿淡淡收回视线,望向冰冷的池面,褐眸一眯,“而这,正是我所期待的。”
百里寒紧紧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瞬间,他如醍醐灌顶,猛然明白了所有,“难道公子设下的是连环计?利用百姓制造的舆论,只是其中的一环?”
百里华卿没有说话,而是望着池面,清雅脱俗的一张脸,不知在想什么出了神,眉目微沉。
一阵风过,吹起他的鬓发。
百里寒低头一看,当场一惊,他竟然看到了一缕泛光的银丝,心中遽然一痛。
他哑着嗓子道:“公子,别想了,回屋吧。”
百里华卿回神,根本不知道在日思夜想中,他那一头如溪如墨的青丝,已然愁出了几缕白发。
“嗯。”他微微颔首,起身,回了屋。
由于韩云绮的卷入,正如梅夙担忧的那样,南辽国,已经卷入了一场风波中,不会平息,只会出现更大的灾难。
十日以后,距离封后大典还有三日。
南辽边境传来消息,冷昶临大破部落族,将大部分不愿降服的部落族驱赶出境,少部分部落族归降,俘虏三四千战俘,保护了南辽十多座城池百姓的安全。
不但如此,云邪王恩慈,还将受灾受难的百姓接到盛都,各种安抚和救济,引来无数百姓称颂和赞扬。
一时,韩云绮是红颜祸国的舆论,瞬间土崩瓦解。
零星几个守在王宫门口,准备坚持到底的民众,也不好意思再闹下去,灰溜溜地离开了。
第一孤雪为了犒赏三军,连夜命人在胭脂河畔开始准备宴席,街道四周皆禁止摆摊做生意,让出大道,万民必须出屋,庆贺并迎接凯旋而归的冷昶临等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