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三犹豫后,说:“有件事我一直想弄明白,但又觉得这样会很麻烦你。”

听出不是爱慕自己,江阳松了口气,爽快地问:“什么事,你说吧,老同学了,不违反工作原则的情况下我一定帮忙。”

“我……我怀疑侯贵平不是淹死的。”

江阳当即瞪眼。“那是什么?”

李静牙齿咬住嘴唇,半晌后,低声说:“他死于谋杀!”

“你说什么!”江阳一声惊呼,引起了不远处吴爱可的注意,片刻后,他意识到自己失态,忙低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侯贵平死后,平康县公安局警察带着结案材料找到学校,向学校通报了这件事,你知道材料里记录侯贵平是怎么死的吗?”

“不是下河游泳,不小心淹死的吗?”

李静轻轻地摇头。“通报说,侯贵平性侵留守女童,强奸妇女,在被警察逮捕期间逃走,最后畏罪跳河自杀。”

江阳瞪大了眼睛,连声道:“这不可能,侯贵平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我跟他虽然不熟,可我知道他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他脑海中浮现出侯贵平的身影:一个高高大大的阳光男孩,爱运动,很强壮,一身正气,绝不是那种躲在角落里看片的猥琐男生。他还记得,有一次,有个偷车贼被他们班男生抓到,很多人要去揍小偷,侯贵平靠他的个头拦住大家,坚持不打人,将之扭送派出所。这么个阳光正义又善良的大男生,怎么可能跟性侵案连在一起?

李静眼眶微微泛红。“我也绝对不信他会做那样的事。而且有件事你不知道,在他支教时,我去过他所在的苗高乡,在我去之前不久,他班上的一个女学生喝农药自杀了,警察发现女孩自杀前曾遭人性侵,侯贵平一直在为此事向上级举报,要求调查,怎么可能是他干的?”

“你说他举报学生遭性侵而被谋杀,最后警方的结论却是,侯贵平性侵了那个女生?”

李静缓缓点了点头。

听到这儿,江阳的脸沉了下来,脸上覆了一层阴霾。

李静继续说:“平康县公安局警方来学校通报这件事时,张超老师看过他们带来的结案报告,张老师后来告诉我,材料上有问题。侯贵平的尸检报告结论写着溺水死亡,而尸检描述上写着,胃部积水150毫升。”

江阳不是专业人员,一时不明白。“那又说明了什么?”

“张老师说,一个人如果是溺死的,会吞下大量积水,150毫升只是一大口而已,所以他不可能是溺死的。”

江阳骤然动容。“既然如此,张老师有没有把这个疑点告诉平康县公安局警方?”

李静摇了摇头。“没有。我问过他,他说地方上办案,可能有黑幕,这个疑点既然被他看出来了,相信当事法医自然更清楚,可最终还是送来了这份结论。侯贵平在举报时,平康县公安局就有内鬼向被举报人透露是他举报的,这案子可能牵涉范围很广。张老师说,要在地方上推翻一起案件,非常困难,会牵涉很多人,尤其这样一件疑点重重的案子,我们未出校门的法律人不懂实际工作的困难,侯贵平已经死了,不管翻案与否都改变不了侯贵平已死的事实。”

江阳闭上嘴,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