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丧母,中年丧妻,老来丧子,可谓人活在世不能承受的三大苦痛。
先前陆老爹同白氏如何夫妻恩爱,如今就是多难过悲伤。
陆老爹当先上了香,陆家三兄弟带着陆小米也是跪倒磕头。
小米半点儿没躲懒,磕头磕得真心实意,细瘦的身体跪在青石地面上,很快额头就见了红。
如此大办了白氏的百日祭,磕头谢过她的养育之恩,以后再周全陆家父子平安富足度日,她心头也不再存了亏欠,可以安心过日子,享受她重生一世的幸运和福气了。
她心里这般想,旁人却是不知道。
刘婶子几个看在眼里,心疼的不成。这般小小的姑娘,放在谁家里都是心头宝一样疼爱着呢,如今没了娘,还要操持家里家外,实在是可怜之极。
不等拜祭完毕,刘婶子就伸手想要搀起了陆小米。
“地上凉,你娘生前最是疼你,若是见你这般模样,怕是在下边也不安心。快起来,去灶间暖暖。这里有我们呢!”
陆小米早起忙碌,没有吃早饭,这会儿又磕了头,当真有些头晕,但她却推开了刘婶子的手。
“婶子,我多跪会儿是应该。你先帮我照应这灶间,我这里马上就好。”
前边的陆老爹本来听得动静已经冷了脸,见闺女拒绝,眼底神色更是复杂,好似有些埋怨又有些心疼。但他还是没有开口让闺女起身…
刘婶子无法只能退回了妇人们中间,她家的大儿媳感激当日那碗白米饭,又念着家里剩下的碎布给儿子做了件小袄,就悄声替小米抱起了不平。
“人家说有后娘就有后爹,陆大叔没续弦,怎么就不疼给闺女了。小米若是再病了,看他急不急?”
其余妇人也是点头,望向陆老爹的眼神多半带了责备。但她们心里腹诽归腹诽,总不能开口拦着,毕竟闺女跪娘亲是天经地义的事。
就在这样的时候,东厢房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冯简一手扶着杨伯,一手支着手杖,皱着眉头挪出了房门。
好不容易站稳,他抬了双眸扫向院中众人,神色淡淡。
老熊岭上人人都知道陆家住了一位贵客,因为救了陆老三免于丧命山贼之手,却因而断了腿,一直在养伤。
但是一直听说有这么个人,除了刘婶子和毕三叔,却是没人见过颜面。
如今,冯简终于露面,众人却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要在“客”字前边加一个“贵”字。
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英俊挺拔,即便因为受伤,脸色有些苍白,但却分毫不减他眉眼间隐含的尊贵大气。
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只这么淡淡扫过来,但凡同他目光相触的人都是下意识低了头。
“哒哒!”手杖轻轻敲击在石头地板上,青色的棉披风擦过薄薄的雪面,不快也不慢,却像百兽之王漫不经心的走过山林,自有威仪镇百兽…
“陆大叔,可否容冯某上一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