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六月的这一番话,虽说不算细,但也表达得十分明白了。谢小梅本就不笨,如何能不懂?
更何况,唐家的人是什么德性,她这个儿媳妇比外人更清楚。说起来啊,也怪不得谁。要怪,就怪自己的夫家不争气。
谢小梅咬着唇,半响没再吭声。
但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尴尬和难堪。
许六月见对方不说话,又不肯离开。于是,又往上头加了一把火,问道:“梅婶子?今日来卖地的事儿,你夫家的人知晓吗?”
“我……”
“若是不知晓的话,还是赶紧回去吧?这地契从哪里拿来的,就放回哪里去。这事儿呢,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许六月认真看着谢小梅,说了一番苦口婆心的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别瞧着我年纪小,就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咱们这村子里的好歹,我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的。你是个好人,唐叔也不差。当初我们娘仨还在许家时,也多亏了你帮我们说说话。
这阵子收鹅绒呢,你着实辛苦。在我心里,你这个婶子我是认的。也正是因为认了你这个婶子,所以有些话,我才会敞开了说。
也许听起来不中听,但还望梅婶子能谅解谅解我,莫往心里去才是。”
说罢,又道:“你那个夫家啊,可是咱们村子里的第一人口大户了。即便不算上孩子,光是能干活的劳动力,也比别人家多上许多倍。
倘若那些劳动力,每一个都能像你和唐叔一样,既踏实又勤劳。那么你夫家的日子,又何苦会过成现在这副模样儿?
说句难听的!但凡你夫家的人,有一半人会动正经脑子。那么现在,你们家纵使不是大富大贵,那屋子也能扩建上好几间吧?
偏偏啊,他们总是将脑筋动在自己人身上。成天到晚的,什么正经事儿都不干,就想着如何剥削你和唐叔。
这么多年来,你跟唐叔的日子还不够苦吗?若是没有那一大家子拖累,光凭着你们夫妻二人这么肯干,三个闺女的嫁妆,至少都能攒下两个了吧?”
女儿,就是谢小梅的软肋。
当许六月提起谢小梅的闺女时,明显能感觉到,谢小梅的眼神渐渐变得恍惚。
于是,又接着道:“是!在村子里啊,你梅婶子的名声是挺响的。说你能干,说你勤劳,说你敢跟婆家对抗!总之啊,说什么的都有。
你拼尽全力护住杂货铺的行为,我很欣赏。毕竟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得自己拿着,才能放心。再说了,你夫家的人,着实是不靠谱。
但是梅婶子啊,你能护住杂货铺,不让他们去杂货铺闹事儿。不代表,日子就好过。外头人瞧见的,都是一些表面的东西。内里如何,只有你自己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