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再多说,我跟着陆颖之而去。
萧暄一直在我身后注视着我,目光灼热。只是我没回头。
夜已深了,我暂时被软禁在一个小院里。屋子里用具一应俱全,就是没有暖炉,有点冷。
我洗了把脸,要上床休息,好应对明日的审问。
外面忽然传来人声,看守我的侍卫敲门道:“敏姑娘,睡下了吗?前面给你送了一个伺候的过来。”
伺候的?
“小姐!”桐儿的声音。
她怎么来了?
我匆匆下床开门。
门一开,桐儿就扑了进来,“小姐没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你?”
我忙扶住她,“我好好的。你过来做什么?”
“王爷说是要把所有和云香接触过的人都审问一遍,我自然也要受审。于是我向王爷求了恩典,过来伺候您。”桐儿说。
我叹气,“你何苦。”
“云香姐姐已经这样了……也只有我来照顾您了。”桐儿也哽咽。
我这一夜辗转未眠,一下想到云香,一下想到萧暄,更有陆颖之那张得意的脸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让我十分憋气。
好不容易闭了下眼,天就已经亮了。
早饭已经送来了,热馒头热粥,几样小点,并没有刻薄我们。
用了早饭,便有人来找我问话。
来人我不熟,是陆家那边的,不过对我倒还十分客气。他们将我从病好到昨日之前的经历都问了一遍。我身正不怕影歪,有问必答,一切如实。
云香的事,一来我实在不清楚内情,而来也怕弄巧成拙,说错了话,反而害了她。
来人把我的话都细细记了,又叫来桐儿问了一番,然后离去。之后就再没人来审问过我们。
我和外界没有联系,除了萧暄托越风送来话,要我安心静待,不要害怕,就再没了消息。
隔日起床,我觉得有点头重脚轻,全身酸痛,想是染了风寒。于是我自己写了方子煮成药,喝下去。只是效果似乎也不大,人还晕,反倒吃不下饭了。
夜半烧得迷糊了,我就会做梦,感觉像真的一样。
似乎有人就坐在我床边,我可以感觉得到那人身上铠甲的冰冷,那带着血腥味的沉重而疲惫的呼吸。
常年握剑的手生着茧,摸着我的脸,粗糙的感觉,疼惜的感觉,不舍的感觉。
那人俯身下来,把灼热的吻印在我的额头。
醒来时,身边只有清冷的月光。
到了第四日,我的病还在反复,但审问探子一事暂告一段落。我和桐儿都被平安放了出来。
回到原来的院子里,空荡荡的,云香并不在。听说郑文浩也已经放了出来,却暂时不能带兵出战。
我找到宋子敬,问他云香一事如何处理。
宋子敬神色比以往憔悴了不少,低声说:“她却是探子无疑。”
“这我知道。”我说,“我只想知道你们如何处置她。我能见他一面吗?”
宋子敬摇头,“现在是非常时刻。王爷和陆家的权利冲突正处在关键时刻,只看接下来的仗是赢是输。你最好什么事都不要过问。我听说你病了?”
“有点着凉而已。”
“你脸色很不好。”宋子敬关切地看着我,他的声音就想一把温柔的大手,轻轻地抚慰着我疲惫的身躯,“王爷忙,我也忙,你要照顾好自己。你若有什么不好,只会让我们更加担心。”
“谢谢。”我冲宋子敬微笑。
宋子敬眼神闪了一下,错开目光,低声说:“我也只能如此了。”
“什么?”我没听明白。
宋子敬苦笑着摇头,不再多话。
到了七日,一大早就有人来通知拔营,说是打了胜仗,要攻克京都去了。
我那时刚退烧,不顾众人反对,带着医疗队跟随大军前进。
众人心血如潮,汹涌澎湃,可是我却茫然得很。
胜利似乎就在眼前,可是我却看不到曙光,反而觉得有什么巨大的阴影在前方等待着我。
到底是什么呢?
桐儿陪我坐车,不住地抱怨,“病成这样都不安分。王爷也是,人来不了,捎个口信也成啊。男人啊,打起仗来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担心的却是云香,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到底是为什么承认自己是奸细?
心里越来越不安,想着怎么都要见萧暄一面,好好商讨一下才行。
一时没注意,想了太多问题,大脑负载过重,轰地当机,一直昏昏沉沉到新的营地。然后半夜温度又升上去了。
朦胧中听到桐儿和谁在说话。
“……吃了药,可是没用……”
“……什么时候……这么严重?”
“她不让说!”桐儿嗓门真大,“说是战事要紧!”
那人低声应了几句,然后一个柔软冰凉的东西覆盖在额头上。我在心里叹气,真舒服。
那个人在哄我,“小华,把嘴巴张开。”
那声音真熟悉,真温柔。我张开嘴巴,一块清凉温润的东西放了进来。圆圆的,光滑的,带着芳香的,是什么?